話落,當事的兩個人卻都變了臉色。
沈夫人在這府裡僅有的一點依仗,便是那些嫁妝了,她自然不捨得往外拿。
而老夫人呢,則是擔心一旦沈夫人同意出嫁妝,就會發現她的嫁妝早就少了好些東西,就連這次送給秦公公的銀子,也是拿她的嫁妝換的。
於是,婆媳倆難得默契的都沒有接沈棲姻的話茬兒。
她冷眼旁觀。
其實這事兒她也是碰巧知道的。
大姐沈念姻出閣的時候,她曾無意間聽到老太太屋裡的嬤嬤們嚼舌頭,說她母親的嫁妝早被老太太偷著拿出去當了,否則她哪來的那些銀子穿金戴銀!
前世她得知此事雖然氣憤,卻也知道貿然鬧起來她們母女根本討不到好處,便想著暫且不做聲,慢慢思量辦法。
結果才有了主意,她就去了秦府,然後這事……就沒有然後了。
如今她當眾提及此事,這麼好的斂財的機會,沈老夫人卻一反常態地說:“……罷了罷了,我也就是想讓你娘長長記性,別沒事兒跟個慌腳雞似的。”
“真讓我剋扣媳婦的嫁妝,傳出去我這老臉還要不要了?”
話是這樣講,但該薅的羊毛她是一點不會手軟,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麼大個事,也不能一點懲戒都沒有,否則也忒沒個規矩了。”
“便罰她一年的月例,禁足思過,小懲大戒。”
“一年?!”
沈夫人驚愕難言,不死心地想要繼續分辯分辯。
沈棲姻默默看著,眼底深處竟浮現一抹“讚賞”。
母親啊母親,原來沒了我的衝鋒陷陣,你也並非全然任人欺凌,你也是會爭、會斗的,只要是為了你自己。
女兒一定會物盡其用,讓你成為我手中最利的那把刀!
角落裡,打從入了綴錦堂就縮起來當鵪鶉的沈如姻見沈夫人被罰,想到每次沈夫人被老太太欺負,沈棲姻都又氣又急,她便忍不住低下頭偷笑,心裡說不出的快意。
活該!
正偷著樂呢,卻忽然聽到沈棲姻說:“祖母還有三妹妹的事情要忙,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孫女便先告退了。”
這句話聽在沈如姻耳朵裡,無異於閻王點卯。
她頓時僵住,汗毛倒豎。
沈老夫人揉了揉額角,不耐煩地問:“三丫頭又怎麼了?”
沈如姻連忙擺手:“沒什麼……”
“祖母您還不知道嗎?!”沈棲姻面露驚訝:“三妹妹在寺廟裡與男人幽會私通,許多人都親眼看見了,如今外面人都指指點點,說咱們沈家家風不正,傷風敗俗。”
“什麼?!”
沈老夫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惱怒之色較之方才得知損失了三千兩銀子有過之無不及。
“好你個小娼婦,素日我瞧你就不是個安分的,如今到底鬧出事來了。”
“你爹還在牢裡關著呢,你倒去風流快活?”
“來人!給我狠狠地打!”
說是打,但其實是用針扎。
沈夫人已為人婦,又不得夫君喜歡,那藤條打在身上,便是留了疤也無妨。
可沈如姻不同,她尚待字閨中,若打壞了她的皮肉,日後出了閣難保不被夫君厭棄,那還怎麼爭寵扶持孃家呢。
所以老夫人罰她們,從來都是費盡心思,尋些足夠疼,卻又不留外傷的法子。
沈如姻疼得“嗷嗷”叫,求饒的話都說不完整。
沈棲姻面上表情地看著,只一隻手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胳膊,那裡也曾幾次被針扎得如同篩子一般。
一次,是她為了維護母親頂撞祖母,被紮了三百三十九下。
一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