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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林的風不大,被樹擋住了大半。
哪怕都快要密不透風,可這地方仍是不熱。
人說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賀勤在此處歷經了寒盡夏至,春花盛開、秋葉飄零。
山裡的生活的確略顯乏味,可倒也樸實舒心。
蕭蘭茝的茶早涼透了,他望著面目全非的華林不禁感嘆物是人非。
「以前那片華草園還在嗎?」蕭蘭茝問道。
賀勤搖搖頭,「在哪我忘了。」
蕭蘭茝不可置信:「這都忘了?」
賀勤有些難以適應。
他失憶這件事,一直都是得到許多寬容的。
姜賾悟不追究,梁思程不責怪,忘了就忘了,傻了就傻了。
可這蕭蘭茝,三句不離那如同怪罪般的質疑。長得挺好看的一個人,怎麼就這麼刻薄呢?
他又不是自願失憶的。
蕭蘭茝翩翩站起身,「我帶你去。」他反客為主。
就這蕭蘭茝這刻薄性子,也難怪偷他貨的都得死。可你要說他刻薄,這人脾氣似乎又挺好。
蕭蘭茝走起路來如騰雲駕霧,他走在前頭,繞到了屋子後頭,又往後山走。
「蕭……蕭總慢一點!」
「體力真差。」蕭蘭茝停了下來。「你瞧,那片以前全是你的。怎麼忘了呢?」
賀勤停下腳步,往他指著的那片荒草看了過去。
昔日繁盛早已不見。
賀勤一臉茫然,蕭蘭茝見了只嘆了口氣:「可惜。」他道。
隨後又往前走。爬了好一陣子,總算到了。
那園子微微傾斜,全是雜草枯枝。
「華草以前就種在這裡,我來過幾次。這裡裝置不行。」蕭蘭茝道,「可後來九爺就說不種了。我尋思這利潤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就不要了?才發現其實九爺並不缺錢。」
「蕭總難道缺嗎?」賀勤問道。
「物質而言自然不缺。但錢這東西一旦少了,很多事情就無法推進。我所謂九爺不缺,是指,他根本無心爭奪許多事情。他僅是想過個田園小日子,無憂無慮,有個收入,不至於被人看輕欺負就足夠。」蕭蘭茝道,「可我不一樣。我需要錢。那如同我的保命神牌一樣。」
有錢能使鬼推磨。多脫俗的人才會說自己不需要錢?
談錢僅是身外物,太矯情了。
「安身立命,安分守己。可和平日子是要用條件交換的。」蕭蘭茝微微一笑,陽光從他身後打來,他高大的身子遮住了大半光線,賀勤身上被他大片陰影籠罩,蕭蘭茝揹著光,一雙眼睛卻亮的不可思議,他道:「你怎麼想?」
「咦?」
他輕柔的問句有些危險,賀勤答不上話。
「你要是九爺,會怎麼想?分明知道華草能帶來的除了錢,還有更多更多,比如庇護,比如任何能避免華林一事的條件。要是九爺搞大了華草,也許姜成民不敢輕舉妄動,若不突然喊停,也許鞏雲或陳春恆不會產生異心或野心,畢竟九爺做生意講誠信講公道,大家喜歡跟他談。他分明知道華草能變成一塊盾,能成為籠罩華林的保護傘,只要他持續供貨,做大了,就沒人會說什麼,雖然是雙面刃,但九爺覺得拿得起。……如果你是姜賾悟,真的會因為心愛的寶貝蛋幾句話就停產了嗎?」
賀勤只感覺寒意爬上心頭。
他試圖冷靜,試圖梳理這個問題。
蕭蘭茝異常耐心,他直勾勾盯著他,似要將他看穿。
「我……我會停。」良久,賀勤答道。
遠處的風穿過荒草堆,沙沙幾聲,迎面而至。
蕭蘭茝的回答,在幾個不深不淺的呼吸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