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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敬宗揹著華陽跨進四宜堂,沒有理會院中低頭打掃的兩個小廝,直接走到上房門前。
華陽把鑰匙給他。
陳敬宗開鎖,推開門,一股潮氣撲面而來,因才過去短短兩日,屋子裡並沒有堆積多少灰塵。
放下華陽,陳敬宗先去開窗通風。
華陽盯著他的後腰。
陳敬宗轉身,華陽目光一閃,避開了他的眼睛。
陳敬宗上下打量她,忽然問:“就算齊氏貪贓,這也是我們陳家的事,你為何如此上心?”
他們去年冬天大婚,至今不足一年,可陳敬宗已經很瞭解她的脾氣,大多時候她都把自己當公主,除非房屋失火,陳家其他院裡發生什麼,她一概不理,就像一隻威風凜凜的金鳳凰,只管梳理那一身漂亮的羽毛,目無下塵。
華陽頓了頓,正色道:“我畢竟嫁了你,若你們家被人揭發貪汙受賄且證據確鑿落實了罪名,我面上也不好看。”
她下巴微揚,驕矜依舊。
陳敬宗果然更習慣她這樣,反手抽出別在後腰的賬本,坐到窗邊的書桌前翻看。
華陽走過來,站在他身旁。
她剛瞄了一眼,陳敬宗突然攬住她的腰,轉眼將她帶到了懷裡。
這姿勢,華陽正要發作,手中多了一個賬本。
陳敬宗:“想看就一起看,別跟丫鬟似的。”
華陽:……
齊氏這個賬本, 裡面記的第一筆賬,竟可追溯到她剛嫁進陳家的時候,當時陳廷鑑已經在京城為官。
二十多年了, 隨著陳廷鑑的幾番升遷,齊氏收到的孝敬也越來越多, 每筆孝敬的金額也越來越高。
齊氏是個細心人,每年的結尾,還會特意算出今年的總進項。
華陽好奇目前齊氏究竟貪了多少,一頁頁翻得很快,基本上一目十行, 只在大筆進項上略微停頓。
陳敬宗始終沉默, 直到華陽翻到去年的賬目, 他才按住頁面。
華陽知道他要細看了。
無論父子手足間鬧得多難看, 他都是陳家的子嗣,這賬本關係甚大, 陳敬宗不可能不認真。
齊氏所得, 有的來自地方官員, 有的來自豪紳商戶,打著各種各樣的藉口。
華陽皺眉:“這些人最想賄賂的是父親或你們兄弟, 他們不直接找你們, 肯定是被嚴詞拒絕過,所以才拐著彎來找齊氏。可齊氏手裡又沒有權,她也不敢對你們開口替人說話, 事情辦不成, 那些人為何還要不停給齊氏送銀子?”
陳敬宗:“齊氏不傻。要求馬上辦事的, 她幫不了就不敢收, 可有些人目光長遠, 只想先與陳家結個善緣,將來有求於人時再張口,這種,齊氏便敢收了。送錢的人家,想著銀子進了陳家,相當於拿捏了陳家的把柄,將來開口時老頭子為了掩飾也得幫上一二,所以也敢一直送下去。”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有人送了銀子後,出去拿這事耀武揚威,其他人忌憚陳家,願意給他方便,如此一來,銀子花的也值了。”
夫妻倆邊看邊談,忽然,華陽看到一筆特別的賬。
【三月初十,京城寄來兩支老參,用商陸根代替煎藥,轉賣得三千兩。】
華陽上輩子只從錦衣衛的卷宗上看到了齊氏這賬本的總賬,以及一些明確涉及官場貪汙的大額細帳,並未聽說過這兩支價值三千兩的老參。
身後陳敬宗的呼吸卻是一重。
華陽偏頭,就見陳敬宗神色陰沉,顯然動了怒。
華陽再看這行字,忽然明白了。
陳家老太太今年正月病逝,可人死之前,肯定早就有了病狀,甚至早已纏綿病榻多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