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的雲唐心思純淨,沒有什麼彎彎繞,邊吃邊問:“恩人是大流國人嗎?”
身在此地,答案應該是肯定的吧。
兆水亡於大流,理論上是,簡繞沒有意外的點點頭。
雲唐又問:“你是誰家的?”
長的這般好,劍術這般強,就算不是世家貴胄,也該是望族子弟。
他出師即投入御明軍,哪怕平素再痴迷醫藥,鮮少理會外間之事,因為侯爺和明央的關係,也對上京世家望族瞭解不少,只要簡繞一說,便能對得上號。
簡繞這回沒有點頭,清泠嗓音答道:“我沒有家。”
亡國之人,無家可歸,她沒撒謊。
雲唐愣了愣,狹長眼眸微微睜大,抱歉地望著簡繞。
簡繞示意他吃魚,天氣如此冷,再不吃快些就該涼了,嘴裡接著道:“我是師父養大的,家在不歸裡,一個小村子。”
雲唐飛快嚥下魚肉:“嗯,我也是師父養大的,家在岐鹿山,一個……野林子。”
說罷,眯眼笑了起來。
好像和簡繞有了共同點而高興。
簡繞看著他臉上的笑,那麼純真自然,由心而生,真好呢,這一世的他除了身世不好,性格和脾氣都被鬼醫花養的很好。
如果放任其在街頭乞討,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笑容了吧。
所以,還要感謝勇威侯呢。
“果然破鍋配爛蓋!”明舉饞的直吞口水,聽到兩人對話,出言譏諷。
“原來是個村姑啊!”明貞揚起下巴,流放之人,居然也敢露出高傲之態。
明央真是被這兩個東西蠢死了,偏偏所有人此刻都擺出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他們還是高人一等的勳貴子弟。
“行了,都起來!上路!”差役揮動鞭子吆喝道。
“啊?有一個時辰嗎?”明貞皺著鼻子抱怨。
旁邊立刻響起附和之聲。
這一隊流刑囚犯不止勇威侯府,還有其他人,共計二十二,勇威侯府佔了大頭,十七人,乘安王趙起和軍醫雲唐不算,一定意義上講,他們隨時可以離開。
這還是明央早有準備的手筆,上一世勇威候府足有百數人慘遭流放。
這麼多人聽到明貞抱怨,全都跟著抱怨起來,嗡嗡嗡的惱人。
差役噼啪一甩鞭子,狠狠落在明貞背上。
“啊啊啊——”
記吃不記打的蠢貨。
不止差役這麼想,很多人都這麼想,你說你一天得挨幾遍抽,才肯老實呢?
“阿孃!”明貞撲進一個婦人懷中,梨花帶雨。
“乖,乖點……”婦人拍扶她後背。
“啊別!疼!別拍!”
“哦,乖……”
這一鞭子直接令場面安靜下來。
雲唐吃罷魚,用木棍戳出一個坑,將魚骨埋了,扶著樹,面色痛苦地站起來。
顯然腳底的傷令他難受。
但他跟隨隊伍一直走下去的決心絲毫沒有動搖。
簡繞看得出,他既已決定等明央安頓下來再行離開,那麼就會說到做到,這是他對勇威侯救命恩情的報答。
“我眼下無處可去,不如同你走一段?”簡繞問雲唐。
“也好。”雲唐沒有拒絕,他以為走一段就是一段,往哪走不是走?兩人剛剛認識,同行一段正好說話。
殊不知,這一走,直接走到亥時。
差役宣佈紮營。
眾人累癱,尋個避風處,相互緊挨著閉眼打呼。
簡繞藉著夜黑,假裝從包袱裡取出一件駝毛大袖氅衣,蓋在雲唐身上。
雲唐瞧不見是何材質,指尖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