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隨柳朝顏來到這裡的路線,想循著原路返還,好讓他起碼不會迷失在柳宅之中。可惜轉過幾個拐角,他就分不清剛剛到底是從左邊還是右邊來的了。這時耳後忽然傳來簌簌葉動聲,他直覺不對勁,閃身躲進了最近的房間裡。這間房大抵是用作儲物的,各種櫃子箱子佔了大半房間,他鑽進了一個最底下的櫃子之中,方才躡手躡腳地關上櫃門,就聽到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
他的運氣果真不好。
柳朝顏腳上帶著鈴鐺,走路是會伴有鈴鐺聲的,來者顯然不是柳朝顏,那步伐聲重而沉穩,多半是位男性,而且走廊上分明有橫七豎八的屍體,來者腳步卻未有停頓,顯然十分冷靜——難不成真被他烏鴉嘴說中了,是那位還遊蕩於此,尋找漏網之魚的兇手?
慌亂之下他下意識地想施術隱藏自己的氣息,靈氣衝撞被堵塞的經脈產生的疼痛讓他死死咬緊牙關才沒有痛叫出聲。口腔裡有鐵鏽味,他慢慢地呼氣,只求來者修為不要太高,僅憑氣息就能發現他的存在。就這樣熬過了十幾秒鐘,聽著那步聲遠去了,他正想鬆一口氣,卻是鉅變驟生——
一道如哨聲般尖銳的箭鳴敲擊了他鼓膜,房門被箭氣震開,他心中一驚,猜出是柳朝顏殺來了,果不其然隨後就聽到了清脆的鈴聲,接著又是嗖嗖幾聲箭聲。心知自己躲在這多半也將被波及,他乾脆從櫃中鑽出,剛朝門靠近了些,卻發現門外沒了動靜。他小心翼翼卡著視角往後方看,見到柳朝顏分明已經雙目赤紅、箭在弦上,卻竟然生生停頓了動作,面上浮現出幾分驚愕。
而後一直直視前方的柳朝顏轉動了視線,目光落到了他身上,柳眉蹙起。
季裁雪心道不妙,隨之就感到自己被陰影罩住,他不回頭都能知道有人站在了自己身後。
三人這樣僵持了幾秒,季裁雪聽到身後人淡淡開口道:“柳朝顏,見掌門令如見掌門。“
掌門令?什麼掌門令?
季裁雪想到自己之前給掌門送去的傳音——掌門親自來救他們了?就算是掌門,這趕來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對,這根本就不是南燭的聲音,而且柳朝顏可是南燭的親傳弟子,她不可能認不出南燭,她現在的樣子顯然是有所遲疑,似乎也不知道此人的身份。
他僵著脖子有些想偷偷回頭瞟一眼,柳朝顏卻先有了動作,她解除了弓和箭的召喚,頷首抱拳行了一禮:“弟子柳朝顏,見過掌門。“
季裁雪知道柳朝顏這樣的意思是認可了此人身份,他只得暫時憋著滿肚子疑惑,又聽身後人道:“我已為柳家三座山設下結界,兇手若還在此處,必然無法逃脫。現在木城其他六位宗主已經趕來,你與他們會面,無可避免。”
聽聞此言,季裁雪才堪堪意識到木城幾大宗族,對外為一體,內部其實是相互制衡的關係,柳家遭遇滅門之災,柳家掌管的三座山頭卻不能從此就空缺無主。幾位宗主此行前來,大概既是要查清柳家血案的真相,捕獲真兇,也是為了尋找機會,接管這三座山頭。
他心中不免有些唏噓,紅著眼的柳朝顏卻在深吸幾口氣後,語調冷靜下來:“我明白了……但在那之前,我想先讓我的族人們安息。”
通常修仙之人死後,屍體會在第七日消散,以靈氣的形式化歸修真界。而在柳家,死去的族人會被葬在花圃之中,供養山上的奇珍異草,也有庇護柳家宗族不受外族侵害之意。
柳朝顏不願讓他人插手,獨自將柳家百位族人葬入花圃中,她朝山外雪色而立,靜默良久。
季裁雪遠遠站在花圃之外,也垂首為橫遭不幸的柳家人默哀。俄頃,有人走到了他身側:“我聽說,你此行的目的地應是奈河。”
季裁雪抬眼,負手立於他身側的男子一身樸素白衣,並不是長生門弟子服的樣式,也無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