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吸引而來,它們聚攏在青年身邊,輕輕碰著青年露在海水中的各處。
幾隻發著熒光的水母輕輕飄蕩在周圍,撲閃著柔軟蓬鬆的傘蓋,淡藍色的熒光將青年本就蒼白的臉頰渲染上一層冰冷的顏色。
……
譚遇第一次在海底這麼迷茫。
海底太大了,他不知道他的青年到底被洋流帶到了哪裡,只能儘可能深入地往下游去,去搜尋一切可能存在的血腥氣。
維諾受了重傷,落入水中後也會繼續失血,尋找血腥氣就是譚遇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入水的第一時間,他就化出了長尾。結實的軍服布料被輕易撐破,軍靴也被他踢入水中不見蹤影,至於出水時要怎麼解釋自己不見的下身衣物,譚遇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擺動著粗長的魚尾,極速下潛,深藍的鱗片不時將海面之上的月光反射出一小片泛藍的鱗光,像是帶著紫光的深藍。
人魚是天生屬於海洋的王者,在海洋中可以說沒有敵手。他們在幽黑的海底視物能力極強,配合靈敏的嗅覺能力、蘊含著足夠強的爆發力和耐力的魚尾,以及銳利到可以毫不費力戳碎海巖的利爪,不管是什麼樣的獵物,他們都能在海洋中輕易捕尋到。
譚遇仔細辨析著周圍的水,這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太淡了,被洋流衝得幾乎都感知不到,而且範圍太廣了,譚遇幾乎找不到血腥氣的來源在哪裡。
太過複雜的情緒堵在胸口,讓他無法辨明那都是什麼,只覺得自己胸腹的內臟都被揉爛了似的難受。
他晚一秒找到維諾,他的青年就離死亡更進一步。這個認知折磨著他,像是把他的心直接架在火上用冷硬的鐵籤戳穿了烤。
人魚所過之處,海洋生物都避閃開來,海藻般順滑的銀髮在水中飄逸,在人魚猛地向深海潛游時,不時有細小的白色珍珠碎粒穿過迅速向下的髮梢,隨後被洋流帶向別處。
淚珠被打散得太快,只能凝結成這樣的碎粒。
極速下潛的人魚突然懸停住,開始在四周遊蕩。及腰的銀髮頓時圍散在人魚周圍,飄逸地像是水母柔滑的傘蓋邊緣。
水中的血腥氣開始變濃了,在這個方向!
譚遇俯衝進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當他看見維諾時,就見到了那一幕。
幾隻熒光水母和無數小魚圍在只剩半截身體的青年身邊,像是在進行什麼儀式,那場景既詭異又有點美麗。
青年閉著眼,面上的表情平和,嘴角甚至還帶了點微笑,黑髮柔軟飄散,他安靜得像是水棺裡睡著的人。
譚遇衝過去將維諾抱入懷中,帶著人就網上游。
周圍的小魚像是遇見了天敵,四處逃散,但也有的不肯離去,躲在沉睡的青年背後,冒著被銀髮人魚吃掉的危險,挨著蹭著就是不跑。
人魚特有的呼吸系統能將水腫的氧氣過濾出來供身體使用,他低頭下,捏起青年的下巴,給懷中緊閉雙眼的人渡氣。
渡了沒兩口,他才發覺到不對勁。譚遇停了下來,仔細摸了摸維諾耳後的地方,那裡有兩道細小的裂縫。
再換一邊摸,還是有兩道裂縫。
譚遇的神色變得微妙起來。
剛才他太擔心了,沒仔細看就把人往懷裡帶,結果現在一看,青年耳邊出現了半透明的,圓圓的如同小米粒一般細密的鱗片層,仔細一摸,涼涼的,滑滑的,但很堅韌。
這層鱗片覆蓋住耳後的裂痕,一直往下延伸,沒入維諾的衣領後。
這是……人魚的耳鰓?
人魚直接把維諾身上的軍服撕掉,光溜溜的青年靠在他的懷中,他抬手輕輕按在了青年的胸口上——胸膛下的那顆心臟正以一種緩慢的方式律動著,肺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