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的痛苦。
這時,秦重察覺有人靠近,倏地一下轉回了身。只見丈遠處,靜悄悄的立著一人,月白道服,隨風輕拂。正是中年道姑,也跟了過來。
秦重多年習武,靈覺遠勝常人,被人近身到丈餘未發覺。這對秦重來說,絕對是不可思議之事。中年道姑仙風道骨,行走間,有如凌波微步。秦重認真的打量一番,卻根本看不出道姑的境界高低。恭敬的一抱拳,躬身施禮。
哪知中年道姑,卻好似沒瞧見秦重,對他理也不理。
徑直走過去,一把牽住雲霓的手。“我們走。”
“姑,師傅。”雲霓不想走,卻拗不過師傅,頓時噘起了嘴。
秦重訕訕的直起腰,下意識摸摸鼻子,心道,這是不待見我啊。看著一大一小兩個道姑越走越遠,卻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整個人一下子沒了精神,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兒。方才的意氣風發,徹底被夜風吹去。
“我們也走吧。”秦重說道,也不知是對阿娥,還是對三飽兒。
小東莊離城不遠,三四里地的模樣。即便阿娥走的慢,也不過半個時辰,已經來到了村口。離著村莊越近,阿娥走的越慢,心情也似越發沉重。待到了村口,阿娥忽的蹲下身,抱著頭嗚嗚的哭了起來。
秦重嘆息一聲,透著不似年輕人的世故。這世間,對待女子太過苛刻,戲文中說,自古紅顏多薄命,卻是毫不為過。就如同阿娥,丈夫赴京三年不歸,她一人磨豆腐養家,侍候公婆,付出不可謂不重。
但是,他小叔子一紙字據,竟敢將嫂子抵給債主。但是,官府對此,卻是沒甚約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拿老婆抵債,也不會受到什麼懲罰。阿娥生是高家人,死是高家鬼,小叔子拿她抵債,同樣不犯王法。
這是一個什麼狗屁世道?
秦重悶悶的想著,惱火起來,一腳踢在身旁的樹上。只聽“咔嚓”一聲,成人大腿粗細的楊樹,被他一腳踢折,呼啦啦倒了下來。
阿娥被嚇了一跳,倒是止住了哭泣,怔怔的望著秦重。
“妾身多謝秦小兄弟,救了阿娥一命。”阿娥曲身福了一禮。
“不必多禮,回家去吧。”秦重抱拳說道。
他沒有再往村裡送,而是停在了村口。現今,女子名節重逾性命,方才阿娥踟躕不願回家,就是擔心公婆難以接受。一個女子被人綁走,又是半夜回家,街坊四鄰怎麼想?他們只會往齷齪裡想,編排出各種的說辭,引以為樂。
真到了那時,阿娥唯有一死,以證清白。
“天大地大,哪裡都能活人。”秦重瞧著阿娥瑟縮的背影,心裡猛然一陣揪痛,忍不住想勸慰幾句,衝前兩步大聲說道。“何必委屈自己。”
阿娥身子一顫,腳一下定在了當地,卻沒有回頭。
過了片刻,幽幽的說道,“妾本蔓藤,依木而生。生則同林,死則同塵。”
秦重沉沉一嘆,不再說話,目送著阿娥,走進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