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請顧周氏上車,這就一路往周府去了。顧周氏和文媽媽坐一輛車,並不看一路上風光如何,只打量車上另一個候著伺候的小丫頭。問她幾句話,也是伶俐,說什麼都應的上,偏極有規矩,顯然是□□的好,顧周氏一看就知道是文媽媽的功勞。
這說了一些話,瞭解了好些事情其實這些事情都是問過文媽媽的,文媽媽知道的還多些呢!然而她總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多問一些人,好讓她能覺得安心一些。這樣的擔憂,大概直到她真的見到禎娘過得很好之前都不會消減了。
等到終於到了,她才從這種到達極點的擔憂中醒過來。下得車來,就是三間已經大開的獸頭大門,這種大門平常都是不開的,常常初入靠的是東西角門,一邊初入主家,一邊出入僕人。今日大開,當然是為了迎接顧周氏。
果然,顧周氏就見到門前站著的女兒女婿一家,那做年輕婦人打扮,然而容貌樣子和十幾歲沒出嫁時幾乎一模一樣的不是禎娘又是誰!至於旁邊的男子,周世澤無疑,還有個小小女孩兒,這就是她的孫女洪鑰了!
這邊扶著下車走進,禎娘眼睛一紅,這就想起了當年母女兩個相依為命的年月,見母親走近,這就要跪拜。然而一早被顧周氏抱住,摟入懷中,一聲『禎兒』,這就垂淚哭泣起來,竟是沒個休止,這些年母女想念全在這淚水裡了。
旁邊眾人趕緊勸解,周世澤手放在了禎娘肩上安撫道:「好好兒的日子哭什麼!這才是閤家團圓呢!以後家人都在一起了,開開心心過日子,再沒得分離你可別哭了,不然等會兒眼睛要疼的厲害!」
說著便領著女兒要拜顧周氏,顧周氏又要去扶,禎娘卻攔著她道:「別扶這一下,原是他應該的。你生了我與他做老婆,難道受他這個禮受不得?至於洪鑰,這還是第一回見外祖母,讓她做全了這個禮罷!」
周世澤也笑著的,全不覺得禎娘說這話有什麼不對,拜過後抱著女兒與顧周氏看。領著一家人進家裡,道:「正是這樣的,我這三十來年第一得意的事情就是討了禎娘做老婆,岳母大人生養她,我真是再感激沒有!」
周洪鑰本就是個小甜糕一樣的女孩子,生的可愛也就罷了,還不像禎娘小時候冷清。這時候再周世澤懷裡就嘰嘰喳喳,對第一次見的外祖母沒有一點生分,撒嬌說話,一下就讓顧周氏心裡愛的不行,恨不得自己抱了這孩子。
等到進入正院花廳裡坐了,一家人才能真正敘話周世澤很有眼色,把禎娘和洪鑰留下陪伴顧周氏。自己則是整理了衣襟道:「岳母在這裡安坐著和禎娘說話,我就去吩咐人整理岳母的行李,放到萱瑞堂去,以後岳母就在那裡安住著!」
顧周氏見禎娘竟是極不耐煩地沖周世澤揮揮手,然後就抱著顧周氏手臂說話,於是等周世澤走了,拍了拍禎孃的手臂道:「方才好不像樣子!那是你誰?是你夫君呢,怎的是那樣應付不耐一樣。這倒是知道你們小夫妻兩個處的好了,但即便是好也應該日常注重一些。」
雖然是才相見,顧周氏還在心緒激動的時候,卻首先看到了禎孃的行為,一下就挑了出來說。這不是她對禎孃的嚴厲,而是做母親的對兒女的擔憂了,和她之前不願意來女婿家居住就是一個道理。父母之愛兒女,為其慮深遠。
禎娘卻依舊抱住母親的手臂,並不在乎這個,道:「母親別說這個,我們兩個是一慣這樣,我與他說話沒得顧忌,他與我說話也隨便的很不然呢,夫妻兩個還這也注意那也拿捏,何必說是夫妻,只當是搭夥過日子就是了。而我們,才不是搭夥過日子的,和別人不同。」
顧周氏凝視著似乎比出嫁之前還要像個小姑娘的女兒,心中感慨萬千。也不知道周世澤是如何養的她,要知道禎娘未出閣在家的時候還曉得世上夫妻多沒得指望,搭夥過日子就是上上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