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有人打攪周世澤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囑咐跑堂小哥道:「怎麼這麼多不相干的人進來?你去關了門告訴掌櫃讓這邊清靜一些。」
跑堂小哥心裡也知道事,哪裡不曉得豪客已經心中厭惡,於是滿臉堆笑地應答,自下樓與掌櫃說話去。周世澤這才能安生吃飯,與禎娘看自己外頭買來的菊花酒。
小廝開啟今日周世澤在外買的東西,拏去一壇他特意說的菊花酒來。開啟來是碧靛清、噴鼻香。未曾篩,按照他的吩咐,先攙一瓶涼水,只為了去其蓼辣之性然後放在布甑內,篩出來的確醇厚好吃。
這就是周世澤在吃喝上頭的用心了,也多虧了這個,禎娘才能有這樣好口福,等到各色菜餚上來絕沒有一點不喜——這時候跑堂小哥已經回了包廂,臉上帶著笑語周世澤禎娘傳了掌櫃的話。
禎娘隨意聽著,突然問道:「人都說你們客店裡的夥計最是訊息靈通,往往還坐著經紀、掮客的營生。我是不知道真假,不過我真有一件事與你打聽,若是有個好結果,我許你中人錢!」
客店裡人來人往有各種訊息,夥計們有多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還常常借著職務之便與客人們做各種介紹,有這樣一層,他們的人脈關係、訊息渠道就更多了,禎孃的問話也是有本而來。
跑堂小哥對這種事也是駕輕就熟,況且對禎娘這種客人最上心,當即打點起精神來——許多求請他幫忙的人往往沒什麼作用,最多就是一頓飯、兩餐酒,再不然幾尺匹頭,兩三樣家鄉特產,了不得了一點錢也窮酸。
這樣的事兒他也做,因此得了一個仁義的名號。不過這種最後能得的幫忙也有限,至於他真正的人脈、捏著的好全都是留給禎娘這樣的人物的。不要說錢財上任不吝惜,還有可能就此搭上一個大人物,到時候又有一個大人物渠道了不是。
因為這樣一句話他是加倍殷勤,連忙道:「奶奶這句話問我算是問著了!我們這一帶是平遙最資訊流通的所在,我們這裡又是大家落腳的客店,無論辦什麼都方便。至於小人,不是吹噓,奶奶盡可以使人打聽,在街面上有些薄名。」
禎娘淡淡的『唔』了一聲,對於人家的名聲她自然不在意,話說街面上的名聲本來就與她不是一路的,不過訊息靈通這一點倒是正對。於是道:「我和外子是從太原過來的,知道平遙這邊人才濟濟,想要覓幾個生意上的幫手,只是牙行給的人都是一般,才來問問你們。」
跑堂小哥聽過後就笑道:「這樣的事兒去牙行確實難得有效果,大家原本就是在一個鍋裡攪食吃的,誰不知道誰呢?但凡是哪家的掌櫃夥計辭了,只要真有本事當然就有人去請。這樣相熟,哪裡有必要專門去牙行!因此那些有本事的在牙行都遇不到了。」
這個解釋也說得通,禎娘心裡點頭,曉得必定還有後文。果然跑堂小哥又道:「也因此像奶奶這樣的外地人想要找他們,就只能問路咱們這樣的地頭熟的。現下奶奶說要幫手,我倒是敢誇下海口,不管什麼樣的,只要月錢開的合適,我總能找到您滿意的。」
像他們這樣的人手裡確實都捏著這樣的人脈,這時候說也不虛。禎娘倒是一時沒想到自己的事這樣好打發,略停了一會兒才道:「也沒什麼別的,我要幾個在錢莊上頭有能力的,熟悉錢莊事務的。至於其餘的,只要是熟悉生意上的本事,確實有真材實料的,那就儘管送來。」
禎娘說的輕鬆,跑堂小哥卻咋舌——平白無故哪裡使得著那許多夥計?心裡更加知道這隻怕是真正做大生意的了。他哪裡知道禎娘如今還真是有多少能要多少,只要是真的有本事。
不說作坊和各個渠道的聯絡要用多少人,知道自己能做多少事兒的禎娘還真不介意如今人員冗沉一些。只要等到將來,一樣樣生意都做起來,都是用得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