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眼睛裡滿是笑意,臉上因為喝酒多也紅了起來,立時就點頭應了下來。直到到了家,也好心情。也正是到家的時候有個顧周氏身邊的丫頭過來道:「奶奶,太太今日見了給小姐請的夫子,說讓你去一趟萱瑞堂。」
大約半月前禎娘終於在高文靜推薦的幾個人選裡選定了一位近六十歲的老舉人到家處館,當即給的就是五十兩銀子的路費,也是定下人家心,讓儘快趕來的意思。她卻沒想到能來的這樣快——從浙江到泉州確實不遠,但是算上打理家裡處理事情,才半月就到了這邊,已經是不得了了,以至於禎娘都沒預料到這個。
不過來得早是好事,禎娘應下便往萱瑞堂走。等到入了待客的廳堂,果然見到一個陌生的。那人頭戴方巾,身穿蓮青緞子直裰,腳下粉底皂靴,三綹髭鬚,約有五十多歲光景。禎娘心裡估量,這該就是那位夫子了。
兩邊行過禮,原本就有高文靜一力舉薦,這時候禎娘見他生的端莊質樸,落腮鬍,儀容謙仰,舉止溫恭,心裡已經滿意了十二分。也因為是給女兒尋老師,所以格外恭敬,與他說話道:「久仰夏老先生大才,敢問尊號?」
——這位夏老先生原來家中是耕讀傳家的,到他這裡二十歲中秀才,三十五歲中舉人,自此之後再沒有寸進。他本來就是一個不愁吃穿的出身,不說大富大貴,吃飯卻從來沒得問題的。
這樣的出身,再加上舉人身份,怎麼的也可堪過活,何必要到人家家裡處館?這其中有個緣故,原來十來年前他夫人身患重病,中間醫治不知道耗費了多少銀錢,銀子就像是流水一樣流走了。只是就是這樣,夫人也沒有病體痊癒,反而夏老先生的家財散盡。這樣,不得意他才出來處館。
之前他是教過兩班學生的,也都是在人家家裡處館。當時高文靜說過:「這位夏老先生絕不是什麼浪得虛名的,他原來在京城戶部尚書家裡教他幾位小公子,等到小公子們一個個考了學,這才辭館。後來又到了揚州鹽政許大人家裡處館,直把許家二公子送到了舉人,其餘兩個小的也到了秀才。只是這幾年感受身體越發不好,不願意太過勞心費神,於是不願意去那些給孩子舉業的人家,不然誰不去請!」
兩人對答了幾句,禎娘心裡不說如何瞭解這位高文靜口中的夏老先生。但至少表面來看和高文靜說的是一樣一樣的,並沒有什麼差別處。如此已經是上上籤,禎娘便讓人去叫洪鑰過來拜見夫子。
洪鑰過來的時候尚且懵懂,直到禎娘與她說這是以後教她讀書的夫子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她原來是一個極活潑,不大坐的住讀書的,這時候也知道是給禎娘做臉,所以把頑皮一面收了去,規規矩矩行禮。
禎娘便摸著洪鑰的頭頂與夏老先生道:「夏先生,這就是我家那個天魔星,平常最頑劣不堪的一個。三歲起就敢打馬拿刀,偏她父親不禁著她,一直到現在也沒改掉毛病。往後她就交予您管束讀書,但凡她有個不聽教導不敬師長的地方,您只管教訓就是。」
夏老先生看了看才五六歲的洪鑰,正是和自己最小的孫女一個年紀,心裡喜歡。至於她眼裡一點機靈勁兒可瞞不過他去,要知道他和多少小孩子打過交道,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他不是那等非要把學生教成一個呆木瓜的,見到這樣有靈氣的孩子反而格外喜歡——何況洪鑰是個女孩子,用不著為了科舉扳性子,更加不用在意了。
他相當和氣地問了洪鑰幾句話,不過是識得多少字,會背什麼書。洪鑰雖然小,卻是答的清清楚楚有條有理。再看她的進展,夏老先生知道她定然是個極有天資的——做老師的誰不喜歡聰明些的學生,於是臉色越發好了。
第149章
禎孃家裡這就聘下了夏老先生做西席, 專門教洪鑰一個。按照使費是一年一百二十兩銀子,比別人家裡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