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搖頭道:「只怕說的最多的是我不自量力,地頭還沒熟就敢這樣做事,到時候真是花了錢只是為了聽個響兒。況且我哪裡不知道,咱們山西經商的姐姐妹妹多著呢,且輪不到我。」
這算是圓大奶奶的家的家宴了,按著她家不分上下的規矩幾個小老婆自然也能出來見客,且和正頭娘子的體面一樣,這樣也沒得一個人說什麼禎娘只是看著,並不為這個開口說話。
只是她不說話,自然會有人找她說話,趙五兒覷了一個空兒,便笑嘻嘻地湊到了禎娘身邊道:「周奶奶,外頭都說您是江南那邊海商家裡出身,金山銀山都是財寶,做起生意來也不是小打小鬧,這可是真的?」
禎娘並不樂意與她搭話,這樣的話說來雖然是奉承,卻有一種冒犯,實說不上來哪裡不好。於是她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略回了一句便與另一邊的圓大奶奶說話。圓大奶奶見了心中快意,也只裝作看不見趙五兒面上一下通紅。
好在一會兒宴席擺開了,有兩個□□過來唱曲子。唱和之間,須臾,有圓大奶奶身邊人在她家前邊捲棚內安放四張桌席擺茶,每桌四十碟,都是各樣茶果、細巧油酥之類。吃了茶,圓大奶奶又引眾人去後邊山子花園中,遊玩了一回下來。
這又回了席,戲班子就準備好了。只聽鼓樂響動,眾女眷都親與圓大奶奶把盞祝壽,後才入席坐下。戲班子的角兒都在前扮上,並不用上戲臺,就在席前唱了一套『壽比南山』。後面又有別的戲文消遣,等到戲文四折下來,天色已晚。
禎娘只看天色便同圓大奶奶道:「已經這個時候了,我實在留不得了,嫂子且放我家去,不然家裡無人,那些淘氣的無人管束。且等下一回,我再和嫂子喝酒。」
圓大奶奶這些日子已經很知道禎孃的性子了,人家確實規規矩矩。若不是丈夫陪著,天色見黑絕不在外逗留。於是苦留不過,就道:「這也就罷了,來日尋著有空請你來叉雀牌,你可別推辭。」
等到晚間,一應客人都送走了,圓大奶奶安排下人收拾杯盤狼藉。一切好容易妥當,這才安坐在梳妝檯前,把個禎娘送來的禮盒頭一個開啟,竟是金八角壽字盤一對,拿戥子稱過,好有十二兩二錢二分。
嘆息著與身邊的心腹丫頭春蘭道:「這就是人家的手筆,不算那些零碎東西,光是這一樣也要百來兩銀子。孃家有錢可真好,你看如今周奶奶,萬事不發愁,只看嫁妝她就能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
圓大奶奶家不是什麼窮人,但是隻要比後面進門的兩個富孀妾室都有不如,這時候有這個感嘆也是看透了家裡有錢才有自尊。想到這兒她忽然有了念頭——既然人家能做生意她又憑什麼做不得?
第101章
禎孃的兩個作坊是真的辦起來了, 只是過日子,也不只是作坊這一件。大了說也遠不止是做生意這一件, 多的是生活過日子。等到周世澤回來的日子, 禎娘就是有再多忙碌, 那也是要空出來的。
禎娘已經十分了解自己的丈夫了, 這一回周世澤一回來禎娘就覺察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他心緒不寧,又像是高興,又像是猶豫不決。這個樣子禎娘並沒有見過, 也不能猜測。
只能試探道:「最近難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好事兒?我見你今日坐臥不安的,卻又不像是焦慮, 更多的是高興的要不得。與我來說說這是為什麼,也讓我高興高興。」
周世澤微微搓了搓手, 似乎是要想一想,然後就沒有停頓道:「你不知道今日指揮使與咱們說了些什麼!之前一直對外蒙和女真用兵,只是那些在草原上遊蕩的民族一直是野草一樣, 第二年又不知道哪裡冒出來了, 咱們這兒也多是防備為主。只是, 只是——」
周世澤的話被禎娘斷了下來, 驚訝地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