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被禎娘這邊拉走了,禎娘還怕不夠用,與第一牙行的宋老闆道:「宋姐姐,這件事且要麻煩你,你們到鄉下人家招女工進城的時候給我多留些份額,我這邊提前給你下定錢,到時候只管與我送來就是了。」
山西第一牙行的老闆本姓宋,卻是一輩子沒嫁過人的。人都宋二姐地渾叫,平常她做事最是爽利,雖然是個女人家,倒是比男人還強,把生意做到這地步,滿山西的商戶還都愛和她打交道。
她這做牙行的,最講究的就是做中間經紀,人脈是第一位的。所以她最愛做人情,對別個也沒有個高低,那些落魄的也常常是如一般客人。不過只要是人就有喜好,似禎娘這般,女人自己大手筆做生意的,她總歸格外高看一眼,大概是感同身受罷。
似禎娘這一回,她還真是給盡了方便。這一次聽禎娘下定金要女工,也不做考慮,立刻就點頭應下來,還道:「有周奶奶你這一回,那些作坊主可要糟!原圖著女工省錢的,卻不見市面上有女工了。」
禎娘卻是會意一樣地點點頭,道:「這也是好事兒,到時候要女工就該提價了,也該讓他們知道一些,女工也不是想要就要,沒得道理做一樣的事卻拿一半的錢——不說一樣多,也不該是這個章程。」
女工走俏,一個是有些工作適宜更加細心的女工來做。另一個就是價格低,一些體力重的活計除外,同樣的工作,女工最多隻拿男工的一半,更少的只有三分之一。有這樣的好事,作坊主還不上趕著!
禎娘這一回幾千幾千地要女工,無疑是壓在市場上的最後一個分量,要讓好些人找不著女工了——她這裡開價還比一般作坊價高,實在沒得新女工進城,往別人作坊挖人也沒什麼難,只是禎娘不愛一上來就得罪人罷了。
然而不管禎娘打不打算得罪人,外頭都議論開了——現在誰不知道周千戶的老婆,新進門的周奶奶了不得,手筆大的不行。才到地頭就敢上大生意,就是辦一個紡織作坊也是上千張織機的樣子,果然是南邊海商人家出身。
那些富貴人家想的多,各種想法都有,好的壞的偏的正的。倒是那些女工人家想的純粹——世上再大的事情都和她們無關,倒是新開的紡織作坊工錢比行內高出,這才是她們的實惠。
原來在城裡做紡織女工的,正好現在沒得僱傭的都慶幸地緊,這不是就遇上了好事!還不只是如此,按著新東家的說法,這邊且還缺女工,凡是家裡夠年紀懂紡織的,都能過來一起進作坊。
大變革的年頭,一切都變了。記得最開始有女工的時候是何等軒然大波,後來竟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做女工或許意味著辛苦勞累,但是這些本來就沒得出路的女孩子卻心甘情願,只因為做女工給了她們一個過去根本不敢想的出路。
這些女孩子,其中能幹的,十三四歲就能拿到一個成年女工的佣金,只要積攢上四五年,不用家裡補貼,自己就能有一份在鄉裡拿得出手的嫁妝,嫁個好人家。還有些不是為自己攢嫁妝,分明是做工十幾年,全都補貼家裡,好歹撐起了一個家。
早些年生女兒多的人家,心硬一些的,怕將來白養活,最後倒貼嫁妝,還有溺死的。這些年再沒這樣的了,都曉得生下女兒來將來就是一注財富。有餘力的不過是讓女兒可以自己掙嫁妝了,沒得餘力的還要倒靠女兒發財呢。
這些城裡做工的女工,每個月,或者每季回老家一趟。這一回為了這個訊息倒是特地多回了一次家,只為讓家裡想出來做工的小姑、姐妹、嫂子、妯娌別隨意答應一些牙行的安排。
「這一回就跟著我過去,這樣的東家可難找,比別處佣金高得多。我看東家是個女人家,或許就是為著這個,格外體恤咱們這些女工一些。再有咱們一家人在一處還有個照應。不然在外頭有個大事小事,總歸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