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也不是真的要把全副身家投在這種事情上頭,這生意上的事情從沒有萬無一失的。只不過是利潤放在那裡,風險在自己能夠忍受之內,這就是能成的意思。而禎娘考量,能成的!
這可不是因為周世澤在軍中,她便覺得九邊兵將戰無不勝,她可是能夠把生意和感情分開來看的——不過也確實有一點額外的考量,只是那真是隻有一點罷了。她想的清楚,如今朝廷強盛,女真不足為慮,外蒙又是強弩之末。再遇上人家自己禍起蕭牆,真是想輸也沒多少理由。
這件事也是一件大事了,禎娘回去以後就清茶帳目,看看打算要做多少的營生。周世澤見了還問一句:「最近怎麼總是看帳查帳?聽說奶奶你前些日子又賺了好大一筆,莫不是數私房體己?」
這就是他的說笑了,周世澤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最近大營裡操練的也緊,他又是一個不在意這些的。這時候曉得這件事還是回來後小廝在他耳朵邊提過一耳朵,倒是被他現學現賣給禎娘了。
禎娘一把拍開他手,把徐太太與她說的事情轉了一遍。後又難得促狹道:「這麼說起來你們三軍發動還要看我們這裡的籌措,這樣一看竟是男子漢看家裡太太們的眼色,這個話你怎的說?」
這些千戶以上的軍官,家中多少有一筆錢,說起來到時候一大半都是要往這件事裡投錢的。因為男子漢在外打仗,家裡料理庶務的就是婦女,所以這般說倒也沒錯。
周世澤卻是滿不在乎,只笑著往禎娘臉邊湊,道:「我有什麼可說的?難道往常奶奶你說話我不聽?反正我早是看你眼色過日子的了,難道還怕往後更受轄制!」
這樣說著,倒是與禎娘親暱了一回。只後頭最後嘆道:「我早知道婦女們厲害起來真是百個男兒也不及的,只說如今各大晉商府第,當家作主的竟多是各位夫人了。這一回打仗,最後來看竟還是裁決於你們的錢袋子。」
他這一局感嘆倒是說準了,之後朝廷籌措軍費,那時候就是看各家夫人口袋深淺、眼光見識如何了。也是邊貿這些年賺到了銀子,籌措的順利,只半個多月,已經被民間認買的差不多了。
這下就是六部的尚書們也要服氣——民間倒真是比大家想的開明,也更加有錢。
這樣還有什麼可說的,花不到朝廷一分一厘,若是真開疆拓土了,大家都是功臣,有甚不樂意?況且這一招高妙,已經出了錢的九邊有錢人難道能眼看著拖延戰事,或者事情黃了?都極力催促呢!人家這些年在朝廷有自己的脈絡鄉黨,行動起來的能量誰也不能忽視。
既然是有錢了,不消說九邊衛所們再沒有停滯的。按照籌謀兵分三路,這就是往北邊進軍的意思——就在出發那一日,滿城的人都去看,誓師祭旗這套儀式不用說,只是那一日大街小巷多有婦人啼哭,這讓禎娘若有所感。
她原本不過是個小姑娘,就算嫁了周世澤又哪裡能體會武官夫人的顧慮——他們是真要上戰場的。這時候因為婦女們的啼哭她總算有了一些實感,只是卻不會表露,只是日日懸了一件事在心裡罷了。
她不說這話,只是叫來了府裡上上下下的僕婦小廝,讓文媽媽代自己把意思往下說。文媽媽嚴肅起來很有幾分威勢,高聲道:「從今日起少爺便出征裡,等閒一段時日是不見回來的。家裡沒得個男子,我們自己更要緊守門戶,不然不說有什麼醜事,賊人跑進來了可怎麼好?」
然後就分派起來,譬如一層層門戶拿鑰匙的那些人該如何行事,再不許喝酒賭錢。又有隻要是外頭的,就是親眷在內,也絕不可有什麼方便。只有下人行動,再不許單人,要走必定結伴之類的,也是題中之義。
等到各自散了,禎娘便在小花廳裡尋出帳冊之類打點,丫鬟們不必則是在一旁或者伺候或者做些生活。出身周家的丫頭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