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手邊並不差錢,但是她卻沒把這些錢莊人家都拒了。要知道這些人都是山西本地的第一等人家,不說家財如何,只是人脈就遠不是禎娘一個外來的能比。以後生意如何大?後臺自然越厚越好。
她自己不會讓鼓樓東街那邊的『親戚』沾上一點,這卻不是說旁人都插手不得她的生意了。從這些錢莊借錢,甚至許他們投些錢,有這個引子在,這就是綁在一處了。但凡是有個麻煩,只怕不用自己出手,自有人料理了。
也因此禎娘雖不是那些笑意盈盈最擅交際的婦女,最近這段時日卻成了太原城裡數一數二受人喜愛的。那些豪富人家的太太奶奶都傳她好名兒,與她說話,一開始都是面子情,幾次下來禎娘倒真有了幾個自己的交際。
家裡掐著毛皮生意的趙太太就笑著與禎娘道:「最近你也是風光了,我這邊是每一回見你你就有不同。第一回的時候還只是為了一些皮毛貨物,那時候我就說這個新媳婦好大的氣魄!這時候再看,都說你只怕是財神娘娘轉世,趙公明的門下!」
禎娘一時沒了言語,過了會兒才道:「也不過是運氣好賺了些罷了,世人捧高踩低就好言語起來。只是我卻不能真信了這些話,那豈不是張狂?姐姐們且不用這樣說話,難道誰家沒得這樣的大生意!」
一起談生意的幾個自然沒得尋常的,說出去都頗為看的。這時候禎娘說的既是真話也是好話,大家互相看過一眼就笑嘻嘻,算是認了這一句話。
幾個貴婦人且宴飲玩樂,神情放鬆之下什麼說不得?提幾句自家生意,然後又說幾句來年變化。若是有不相干的人聽了只怕要目瞪口呆——世人想不得的訊息這裡隨意就說出來了,夢不到的機遇這裡連人情都算不上!
說到這些大家興致勃勃,這倒是山西東南相通,大家女眷們除了一點後宅瑣事最上心的還是經營產業。不然能做什麼,一年十二月日日都是那些事兒,真箇厭氣死。況且說的不好一些,世上男人常有靠不住的,要說還是傍身銀子實在!
家裡開著兩京十三省都有分號的萬古錢莊,徐家太太一向是各府的座上賓,如今還給禎孃的毛紡作坊借了錢,大家竟十分能說到一起去。幾個說話的人裡頭也有她,她只是接了旁邊丫頭送上的香茶,頗有些神秘的壓低了了聲音。
「也不知姐妹們聽到風聲了沒有,不是我賣弄人情,清楚這件事首尾的整個九邊也不會過五指之數——這可是一件賺錢的大好事情!若是姐妹們家裡能夠籌措的,都多多準備些現銀,不然到時候沒個湊手!」
做錢莊生意對各處有什麼好生意確實要比一般人清楚地多,大家又不是那些差了身家的,能讓徐太太這樣說話自然不一般。因此都有心追問,一個個故作奉承徐太太,一時之間也是極有意思的。
徐太太受用了大家奉承一回,也就不再賣關子。只小聲道:「還不是朝廷用兵上的事兒!要說這是好事兒,眼下雖然苦了邊民一些,說不得有子弟就要戰死沙場,但是卻少了將來的苦處——於咱們這些人也是一樣!邊貿總是為了那邊關關停停,這算是怎麼回事?」
宋二姐磕了一回瓜子,笑著道:「徐太太快些說吧,若只是打仗這一回的利好只怕已經差不多了!若說是之後幾月民生百貨要漲價,有心在這上面賺一筆,那還是罷了!我們這樣的身家動輒就是不小,到時候市面擾亂,朝廷追究起來幾條命也不夠。」
徐太太自然不是要說這個,只揮揮手讓宋二姐別說話,接著就道:「那事我說他做什麼!這件事可是朝廷的打算,本來得過幾日才天下皆知的,我家因著這門生意早被提點了罷!你們說與朝廷借銀子是不是一樁極好的營生!」
徐太太這也就是順水人情,這樣大的朝廷巨單也不是她家一家能吃得下的,到時候還是他們這些巨賈大戶都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