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淡淡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才點頭道:「這說起來倒是及時雨,之前有好幾位掌櫃都說作坊和廠子裡工人不夠用,是擴張產量最大的障礙。上千人依舊是不夠用的,不過至少暫時讓他們少在我面前多些話了,我也耳根子清靜一些。」
說著又要了這一回的名單,才道:「這人倒是比旁的人多些機靈,旁的人比他手腳慢倒不一定是懈怠了,畢竟誰和錢過不去?多帶些人,多跑一趟就是銀子。只是如今大明的地界,哪裡有那麼多人來海外地方,帶人過來也要費工夫。」
禎娘最先看的當然是人數,有一千三百人出頭。然後很快就發現這份名單的不同,這裡面寫的籍貫,竟不只是大明百姓。還有許多外邦人,倭國、高麗、暹羅、安曼,還有其他外邦,都是有的,人數還不少呢!正是因為此,她才有這樣的評價。
想了想,問這管家:「那丁老三有沒有與你說,這些人裡面那些人最要管理的嚴一些,那些人又格外好用些——到底是些外邦人,他們的習性不熟,如果沒個底,不好隨便有分派。」
就禎娘自己的體會,哪怕是一省之中,東西南北的人也有不同,擴大來看就更不用說了。體現在如今呂宋招工上,雖然因為人力短的很而不能挑剔,但各個作坊管事也會隱晦地提醒要哪幾省、哪幾縣的人摻活著來人。
這種十分注意籍貫的做法,除了遏制工人之間結成類似『客家幫』『香山幫』『蘇州幫』,給管事帶來各種麻煩之外,也就是為了選到更好的工人了——事實就是這樣,同樣都是大明百姓,有的人安分又勤快,有的人刺頭又懶惰。這些不一定完全由地域決定,但在不能仔細篩選的時候,按地域劃分也是一個辦法。
這管事也很會應對,一開始他見到名單上有這些外邦人的時候就問過這件事了,因此當下就能十分流利回答禎娘:「夫人看的精!確實有這樣的顧慮。那丁老三也說過,這一批人都是窮苦出身,脾氣也磨的差不多了,不然不敢給夫人帶來。不過要說最得用的還是倭國來的女工,據說倭國之內最會教養女子服從,一應事務又多是由女子操持,包括那些極沉重的。因此這些倭國女子既安分又有耐力,不只能到紡織廠這樣的地方做女工,就是下礦山採礦都使得,還比一般男人更好用。」
禎娘聽著皺了皺眉頭,大概是因為她自己也是女子的關係,聽到這種話自覺不喜。不過這也是人家倭國的問題,她一個大明的女子當然無話可說,因此沒有表露什麼,只是道:「沒有那個道理,讓女子下礦山什麼的。還是按照分派,女工就去做女工的事情罷!」
既然是禎娘這樣說,這件事便沒有什麼疑義了,那管家立刻把這件事記下來,到時候要按著這個來。然後趕緊道:「夫人,那,那這一回新到的一千多人到底如何分?夫人給個示下,到時候我好與丁老三,還有各位要人的管事、掌櫃去說。」
這些事禎娘心裡都是有本帳的,因此並不需要多想。很快道:「既然是這樣,到時候甘蔗種植園那邊要兩百個男人,榨糖廠那邊男女各一百。至於菸草種植園那邊要一百五十個男人,紡織廠要兩百個女工。還有金礦那邊,只要年輕力壯的男子,要四百人,至於幾個金礦自己如何分,讓各處管事自己商量。最後剩下的你交給港口龍掌櫃那邊,他一直嚷著差人,而且各色人都要得。」
這五年,禎娘直把一個呂宋經營成了大本營,比當初的泉州還要誇張的多。一個是因為她也不是當初初到泉州的自己可比,另一個則是泉州已經繁華了幾百年了,能佔的都讓人佔下,禎娘去的時候什麼都要和人爭。呂宋則不同,彷彿一張白紙,隨便她塗抹。
也是因此,塗抹出了瞭如今的樣子——處處都是禎孃的痕跡,產業也不必說。一千多人看著多,禎娘隨隨便便就消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