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事情也沒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相比起來對於禎娘和洪鑰這對母女,果然還是眼前用金盤、金甌、琉璃盤、玻璃碗、瑪瑙碟、彩畫榼這些漂亮器皿盛起來的夏日消暑小食有吸引力地多。
在這一點上,洪鑰分明是像極了禎娘。而禎娘兒時也是一樣,曾經被顧周氏限制過吃多少冷食,當時她沒得波動的臉色之下其實也憤憤不平過。而長大之後,雖然還是喜愛這些冷食,卻沒有那樣控制不住了。因此順理成章的,在自己有節制的同時,為了女兒的身體著想,便規定了女兒和自己一樣『節制』。
這樣看起來,似乎是做了兒時的自己不喜歡的那種事?不過麼,也不要緊,人長大之後總會做一些小時候不喜歡的事,成為小時候不喜歡的人。關於這個,禎娘早就發現了。而且她才不會說,原來讓女兒經歷過自己經歷的這些,微妙的有些愉快啊。
至於說到吃多少冷食,洪鑰抱著禎孃的手臂,使出了畢生的撒嬌功力。磨了好久,總算磨到了禎娘輕飄飄的一句『那就與大小姐多給一份罷』。然後就是洪鑰驚喜歡呼,為了一份冷食而驚喜歡呼的大家小姐也不多了就是。
禎娘看著心中柔軟,神色也就越發溫柔,用完了一份蜜沙冰就一邊擦手一邊道:「今日的蜜沙冰味兒正,又沒有另外兩樣甜膩,該是洪鈞喜歡的口味,你們看著時間往洪鈞的書房裡送些。這也不只是供洪鈞的份例,這個時候還陪著他用功的先生也不可慢待了。」
廚房送消暑小食的婆子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等稍稍過了一會兒,有兩個在洪鈞身邊當差的丫鬟過來。手上託著幾把絹扇,都是如今最流行的揚州款兒。見了禎娘和洪鑰便笑著道:「夫人、大小姐,這是大少爺今日午後畫出來的扇子,方才讓我們呈過來給夫人和大小姐使。」
洪鑰最活潑,不要人遞上來,自己站起身就去看那幾把絹扇。抽出一把仔細看了,笑著與禎娘道:「娘,洪鈞怎麼巴巴地送了這個來?這樣的揚州貨不曉得販了多少到馬尼拉,府裡更不可能缺,用得著專為這個勞神?」
禎娘微微一笑並不說話,只是接過一把畫著玉蘭的絹扇立刻就換下了自己原本在使用的一把檀香木摺扇。旁邊的管事媳婦很有幾分臉面,覷著禎娘臉色便笑道:「大小姐這話可就說差了,別說一把扇子了,就算是別的什麼再貴重的,於家裡又算什麼?最重要的不過是一份心意而已。大少爺可不就是這樣,一把扇子、一枝花都能想到夫人,想到兄弟姊妹,可見孝悌呢!」
洪鑰聽了話微微撅嘴,禎娘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卻沒有多說什麼——這樣的午後,即使是在十分炎熱的呂宋夏日,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唯一可惜的大概是,呂宋的夏日沒有止境,而洪鑰和洪鈞姐弟在呂宋的日子卻是有止境的。
現在總督府已經打理地格外舒適了,在這裡過日子其實和在大明的時候一般無二,自然也就沒有當初怕兩個孩子會有什麼意外的擔憂。但是這兩個孩子依舊不能長長久久地呆在馬尼拉,因為顧周氏。
如今顧周氏年紀也漸漸大了,禎娘哪裡敢讓上了年紀的人從大明到水土不同的呂宋。中間若是有一個意外,那真是如何後悔都沒有迴轉的辦法。
而年紀越來越大的顧周氏,自然也和別的老人一樣,受不得寂寞,最喜歡兒孫繞膝。禎娘自己不能陪伴已經是十分愧疚,如果連從小照顧到大的外孫女外孫子也要帶走,那顧周氏豈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再加上洪鈞念書的話,還是在大明那邊更容易找到名師——或許有讀書人願意為了錢,隨著周家出海奔波。然而真正的名師本身並不愁沒處處館,自然是不願意遠渡重洋的。
總之洪鑰洪鈞兩姐弟,是代替禎娘承歡顧周氏膝下,只是每歲有兩個月到呂宋小住,等到了回去的時候也就回了大明。而禎娘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