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這時候就在安樂堂的梨花櫥裡,母女兩個這些日子都是忙碌,好容易同時歇一日,便一起打葉子牌——這葉子牌的好處就是這個了,一個人玩的,兩個人玩的,三個人玩的,四個人也玩的。
一個人玩就叫『過五關』,是個小遊戲,還能占卜一日的運道。兩個人玩叫做『梯子吊』,這梯子不是兩條腿麼,正對應兩個人。三個人玩叫做『蟾吊』,這蟾蜍正是三條腿。至於四個人玩,那便是最有名的『馬吊』了。
兩個人玩牌一會兒,各有輸贏,只是最後還是禎娘這邊的籌碼多了起來。等到丟開葉子牌,顧周氏笑著道:「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快,我們玩這個就是比你們玩的多些——不過最近你們閨閣小姐也不戒這個,咱們這些人還拿什麼比。」
說著顧周氏就讓丫鬟拿自己的首飾盒來,道:「既然是禎娘贏了,便按著說好的彩頭來罷,從中挑選一樣。」
兩人賭的是自己的妝奩盒,誰贏了就拿走對方妝奩盒裡的一樣首飾。雖然是自家母親,禎娘卻不會客氣——這有什麼客氣的?左不過是左口袋倒騰右口袋的遊戲,難道平常從母親那裡得到的首飾還少?或者首飾到了自己這兒與在顧周氏那兒不是一樣的?
因此禎娘認真在首飾盒裡挑選,最後看中了一條金廂累絲十珠二十三寶石絛環。這絛環格外華美鮮艷,倒是更合適禎娘使用,精緻的樣式禎娘一見就喜歡。只不過拿起來才覺得不對——實在太重了一些。
因此禎娘對旁邊的丫鬟道:「拿個戥子來,我要稱一稱這個。這也忒重了一些,到底多壓手。」
稱出來,禎娘看著戥子念道:「重一十四兩一錢。」
禎娘無話,旁邊的丫鬟也是一個個咋舌。像是絛環這樣東西都是系在腰間,是女子身上除了頭上外最重要的一樣裝飾,單論單價說是最昂貴的意見也不為過。不是有一個並列說法叫做『帽頂絛環』,正是指的男子和女子身上的值錢珍寶之物,寶石帽頂子與絛環。
這絛環既然是系在腰間,重一十四兩一錢就十分駭人了,就是不拉下腰帶去,也該腰上墜得慌罷。一般這些絛環鬥不過是三四兩,重也不過□□兩,似禎娘身上這一件金廂三寶疊勝絛環一件,才重二兩九錢五分就是了。
禎娘拿著這絛環看了又看,實在不知顧周氏使過沒有,她是自覺不能用的了。顧周氏卻是笑眯眯道:「這算什麼,穿那些大禮服的時候就是要這樣的才能壓得住。況且那時候你全身上下都重的很,也就不覺得這絛環墜得慌了——實在覺得沒得用處,這上頭珠子寶石多,你自拆了打首飾穿珠花就是了。」
說到這個顧周氏想起一事讓丫鬟去取各色珠子來,轉頭與禎娘道:「做前些日子翻出一個穿過一半的珠子箍兒,倒是不記得是那一日做的下的,今日有空你替我做完,明日我出門吃酒好穿戴。」
顧周氏自然不會差這一件珠子箍兒使用,不過是想著享女兒福氣罷了。禎娘自然是應承下來,拿了珠子等,就著原本打葉子牌的小炕桌穿珠子。顧周氏就在一旁看著,母女兩個隨口說些家常。
正這時候又婆子進來,是外頭有人請見顧周氏。這也不是什麼別的事,原來這些日子正當過年時候,自山西太原那邊周家送來了年禮——都已經下過聘禮了,周世澤自然算是顧家正經女婿,這時候給岳家送年禮,自是理所應當。
前些日子周世澤就有家裡周媽媽錢媽媽料理了這些事情——這送年禮自然也有講究,不是想到哪兒是哪兒的意思。這時候年禮大概由兩樣組成,本地特產和珍貴之物。前者還要包括最多的就是吃的穿的,這樣家常。後頭則都是金銀玉器等,反正是如何貴重如何來。
整治出送岳家的年禮後連忙遣人送到金陵來,多虧路上一路緊趕慢趕,這才年前到了。到了金陵,也只是在客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