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有些生氣,就問跟著的紅豆和微雨:「這是怎麼照顧的,小姐手上臉上顯然是冷的。不是叮囑過了,車上要備燻籠、湯婆子、毯子這些,隨身也該帶著暖爐。你們是一大群人跟著,也不該是人人都疏漏了罷!」
跟著的丫鬟婆子們立刻就是噤若寒蟬,禎娘不難伺候,顧周氏也不是麻煩人。但有一樣,她們若是在大小姐身上疏忽了,太太就能扒了她們的皮。之前也不是沒有先例的,所以一時都是害怕了起來。
禎娘只扯了扯顧周氏的袖子,緩緩道:「娘可別怪錯人了,這金陵冬日是個什麼樣子,娘小時候不就是在金陵長大的,還會不知。就是照顧地再好,還是能這樣地冷,實在怪不著人。實在該抱怨,也是抱怨神仙了。」
顧周氏是今日心情不好,又關心則亂,她哪裡不知金陵氣候是個什麼樣子。這時候自然就不再說什麼了,底下人也是鬆了一口氣。顧周氏這時候才能又好好看看女兒——冬日裡女孩子最愛紅妝,也是白雪大地,紅妝美人,顯得熱鬧喜慶的意思。
禎娘也是這樣,穿了一件淺銀紅百蝶穿花的琵琶襟大襖,底下是一條紅緞妝花石榴百子馬面裙。額間還有一條珍珠間珊瑚珠子的絡索,中間是一顆水滴紅寶石,紅的似火。襯得膚色越發如玉,眼珠黑亮。
顧周氏年輕時候也是個美人,最愛打扮。現如今只有禎娘一個女兒,自然是怎麼打扮都覺得不為過的。最不愛如今年輕的女孩子要做一個樸素樣子,就是禎娘穿素色也是極其精緻的素色,這其中不得不說有顧周氏的功勞。
見女兒的樣子,顧周氏又想到明日要去公府裡頭。一時又不想把事情給禎娘說了,或者根本就是好事,何必讓女兒跟著一起犯難。便提了另外一件事,只說白日孟本來過,珍珠生意的一些。
顧周氏拿出孟本要給禎孃的小冊子,道:「這是孟掌櫃給的養珠戶與採珠戶的訊息,說是你要。今日見了他,只是你不在,已經說起了珍珠明年年初要出。我聽說你與孟掌櫃說要找一個大珠商,最好是能往皇宮裡進貢珠子的,你是怎麼想的。」
禎娘也不起身,依舊懶懶地躺在母親身上,聲音悶悶道:「這是與人結盟來的,與多個珠商做生意還不如與一個厲害的。到了時候,為了與家裡獨門合作,可不是得付出一些,自然幫著家裡打壓別個——這也能擋一擋那些養珠戶和採珠戶。」
顧周氏也耐心詢問道:「那不是綁死了,與多個家族合作,到時候可能左右逢源,不至於吊在一棵樹上。」
禎娘這時候才側側露出小半臉頰,蹭過裘皮毯子上軟軟的毛皮,道:「就算與大珠商合作了依舊能左右逢源呢,天底下只要不只一個珠商,生意就沒說釘死在這上頭了,到時候他們真有不好,咱們只管投到他對家去。如今珍珠難得,自然以咱們為主。」
禎娘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坐起身子來道:「我是想的清楚的,做生意有一件事最是重要——『誰是咱們的朋友,誰是咱們的敵人』。這些珠商算起來應該是朋友,畢竟是咱們下游,買咱們的珠子的。一般的生意或者還因分利上有分歧,但以如今珠市上的行親,賣珠子給珠商的不就是再生父母。」
顧周氏好笑地拍了拍女兒,道:「呵,還說出『誰是咱們的朋友,誰是咱們的敵人』來了,這不是武宗皇帝說過的。聖上當年說的是國之大事,你現在也拿這句話做生意?」
禎娘難得促狹一回,只是仰仰頭道:「有什麼不對,商場如戰場,這也是武宗皇帝的原話呢!多少商賈崇敬武宗皇帝,把他的話奉如圭臬,差我一個不成。」
又道:「所以咱們做這個生意,事情大頭可不在珠商上頭。只要與人結盟,不至於獨吞好處,又有盛國公府幫襯,到時候生意必然無礙。可是那些養珠戶和採珠戶可不是好相與的,咱們與他們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