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娘自小生的好,到如今正好是十三歲豆蔻年華,越發掩藏不住了。一般人家替女兒防著一些是一些,但也沒有顧家這樣草木皆兵的,這大概是有個漂亮女孩子在家才會有的憂慮了。
劉媽媽聽過禎孃的話,倒是知道意思——人家男子也沒說什麼,只不過一看再看,雖然失禮,但還不至於如何如何。若是在大街上,禎娘這般不知有多少人盯著看過了。這一回身邊人都上了心了,無非是這男子格外不同。
不同在哪兒?就在太合適了。年紀是二十來歲,看打扮也是錦衣公子,可見家底不薄的。偏偏這時候,他可圍著禎娘看過一遍又一遍,這是什麼意思。但凡不自欺欺人的都曉得了。
而禎娘如今是什麼時候,這段時日顧周氏在不斷考慮她的婚事就知道了。這時候正是家裡上上下下都拿眼睛看這件大事的時候,周世澤當時的樣子,正是『打草驚蛇了』。在場的禎娘身邊人哪個不是立刻想起禎孃的婚事了。
劉媽媽不說話了,禎娘明白她還有未盡之意,不過是聽從禎娘慣了,不會駁她罷了。於是禎娘回頭道:「天底下沒有這樣的事兒,哪有見了一個男子就想起自己的終身來的事情?不過是個外男,讓我怎麼與母親說話,說自己遇到什麼事情?」
之前的道理劉媽媽心裡是疑慮的,反而是後頭這樣不是道理的道理讓她信服——自家小姐到底只是個十三歲的豆蔻少女,哪裡肯隨意想這些事情,又不是那等沒得家教的,見了一個外頭男子就不得了了。只怕讓小姐自己來說這樣的事情,也是為難了。
小姐害羞這樣的事情就足夠說服看著她長大的劉媽媽了。
只是事情真的如此?禎娘又不是個會為了這樣事情害羞的。禎娘一面是有些心煩了,不曉得為什麼大家都要為這上心,一點點風吹草動就如臨大敵,她自己還沒表示什麼就一齊想到她的終身上去了,好似她就只有終身是要想的一般。
禎娘煩心這個,她很久以前就不愛大家圍著這個事情打轉。緣故之一就是覺得這般了,自己再有才智,勝過那些男子多少都成了笑話一般。根本沒人在乎這個,大家看重的還是將來婚嫁。嫁的好就是百般都好,嫁的不好就『忍耐著過罷』。
然而另一面是她心裡真有些不同,不至於說到了想到終身的地步,但絕對是不同的。也不想想雖然禎娘很久之前還會為著大家對她終身格外看重而生氣,但如今已是老黃曆了。當她在這件事上越坦然越不在乎後,她就能完全不去想人家怎麼看的了。
這不同是有了,但是禎娘無法因著這一點點不同真做什麼。正如她自己所說的,世上哪有那許多痴男怨女,但凡見到一個年貌相當的才子佳人就想起終身來了——這樣看來周世澤倒是能駁一回她了,他可不是一見她就想起終身來了麼。
禎娘晚上似乎是做了一個夢來著——禎娘見到自己只站在一口井邊,似乎是深不見底的井裡有什麼。禎娘想要伸手,但終究沒有伸手,既是覺得不該隨意伸手,也是心裡有種害怕。是的,她不承認的害怕,她終究是膽怯的,可不知下頭有什麼呢。
同樣是夢裡,周世澤可不是見到自己如何如何,他只見到了白日裡的禎娘。一樣的打扮穿戴,神色也是一模一樣。只是周遭沒了那些妨礙的人,周世澤湊近了她,真是想看多久看多久。
禎娘臉色這時候和白日不同了,似乎是因為他一直盯著她看而惱了,臉上浮起一層緋紅來——無端端讓他想起那一日在東風園裡她倚著欄杆眼角含笑,也是面板上頭沁出紅色來,當時他只看了一眼就像是入了魔一樣。
這時候隔得近了,他甚至看出她臉上細細的絨毛,襯著這樣薄薄的細紅,讓他不由嚥了一下口水——他是湊的越發近了,想要一親芳澤。是的,一親芳澤。他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膽子,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