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原來有錢,不等著茶園的利潤開銷,自然能不只注重眼前,而是看得長遠。可是好多有茶園產業的人哪能這樣,無法狠心把溝渠這些東西建起來,力量不夠,或者不願意冒這個風險——誰知道到時候是賠是賺。
禎娘這才明白當初自家要了這家茶園只怕也是大賺了——那些輕點資產的人估值哪裡會認真,也可能並不懂行。他們按著市面上的價值給估價,然後折價賣給顧家。但是這世間的茶園並不是一樣的,就是大小差不多、土地差不多,也能是天差地別。
譬如顧家這茶園和周遭幾個茶園比較,禎娘閉著眼睛也知道自家這個應該貴的多。有這樣好的溝渠,又給買了鉛管子,這般好的條件能省下多少開銷,又能提高多少茶葉品質?
禎娘想著不由得想起那會在回太倉的時候曾和苗修遠幾個說過的一些生意,其中就有收茶葉的說法。只是這樣的生意非得本錢厚重的時候一擊即中,不然就沒得機會了,現在只能等待自家積累本錢,再看要不要真進到這眾人爭鬥的大湖裡。
想著想著禎娘心裡不由得微微一動,聯絡農書倒是有了好幾個有利於茶樹種植的主意。只是家裡這個小茶園不是用上的地方——這用了就要洩露出去。畢竟青天白日的,做什麼大動作別人看不見呢。
禎娘心裡想的幾個主意也不是想要捂一輩子,只是她不想這樣白白用掉。等到將來罷,將來真有心進茶葉這一行了,手上茶園多了,一舉用上這樣的主意,別人競爭不過的。
禎娘暢想了好一會兒將來的茶葉生意,還在腦子裡推演了一番如何與人競爭。直到想完了才啞然失笑——本來就是來鄉間悠閒度日的,這才幾日?一旦出了讀書休息的屋子,只不過是見了幾畝茶園,就有了各樣主意要做。
有了這樣一段心事,之後幾日禎娘或者溪邊垂釣,或者去周邊古剎拜訪,有事做的時候倒還好。但是隻在莊子裡讀書的時候就會常想起來,雖說只是浮光掠影般想一想,一息功夫就拋卻。禎娘還是忍不住暗道:「原還覺得自己是個專心的,這時候才看出來。」
其實早該有些察覺了的,自己在金陵時候讀書就不如在這鄉間,這已經是明證了。若不是心裡存著雜念,該是哪裡讀書都是一樣的才是,何必非要到了這裡才不同。
想了這幾日,而後算是把這鄉間樂趣均過了一遍,也就不說繼續呆著了,倒是打算這時候回家。只吩咐幾個丫鬟打點著東西,先是各樣散開的收檢好,只免得回去那一日急匆匆的,遺落了什麼。
一應收檢完畢,再次查驗過一會,一行人就返回金陵。禎娘這回回家,見到人事只覺得和上月全然不同了。凡是當時覺得可憎可惱的,這時候都能輕輕放過。當時覺得無可奈何的,這時候也不再糾結心底。當時覺得難以啟齒羞於見人的,這時候竟覺得十分坦然輕鬆。這世事難說,你說怪不怪?更怪的是禎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心裡變化恁大。
禎娘也輕輕鬆鬆上學去,學裡的姊妹最是知趣,並不多問之前禎孃的事兒一句了,也不說禎娘怎的請假這許久,只是追著說些鄉間風物。這樣其樂融融氣氛自然,這是一起把前頭的尷尬事給揭過去了。
這之後時光過的快了,等到玉潤高高興興道:「也不知是這兩年有什麼運氣,去歲我爹有假回家,今歲竟然又能回來了。原來他去九邊,三四年才回來過一次,可把祖母母親擔憂。我只望著今後能一直這般,每年都回來一次。」
禎娘心裡推測是前頭幾年草原那邊鬧得厲害,這幾年就安生下來,才有這樣的好事,只怕將來不定能有。不過這樣的話沒人會說出來,那正是最不懂眼色的人才會做的。大家這時候都只管大大方方地恭喜玉潤,希望她真能心想事成。
禎娘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彼時她想的單純,再沒把玉潤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