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澤卻是不會想到這些,安應櫸也很快明白他這時候心思單純,只覺得自己看上的女子提親就是了,難道還有不成的?不得不說這心思猜測歲不睡十成十,也有七八成了。安應櫸不知怎麼給他直接說破,只得道:「別的不說了,只說你家在太原,沒得一個長輩點頭,可怎麼說親。」
周世澤理所當然道:「我爹孃都已仙去了,上頭自然沒得長輩。天底下沒得長輩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都不成親了麼,人家是自己做主,我自然也是自己做主!可別給我說那邊的老太太,早分家了,又不是我正經曾祖母,擺什麼譜兒?還想做我的主麼。」
周世澤雖沒的父母兄弟,但又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沒個來歷。想當初他祖父就是出身九邊千戶人家,只是命裡不好,一出生就沒了母親,這就有了後母。人說有了後母就有後爹,有時候也是確實。
新奶奶也能生孩子,可把他一個髮妻生的少爺擠到一邊去了。等到年紀大了,要出路的時候就簡薄地打發出去了——家裡千戶的位置只能有一個兒子繼承。他是嫡長子,本來該是他繼承的,繼母自然打發他。
後頭若不是周世澤祖父自己爭氣,立了戰功也當上千戶,可不是就讓人踩到泥地裡去了。如今那邊府上算是周世澤的親戚,繁衍人口日多,又沒得出息的,倒是不如周世澤這邊,於是便想著與周世澤這邊走動起來。
原想著不過是個少年,又是年少無親的,到時候走動起來還怕他不尊重?誰能想到周世澤就是一個混世魔王性子,一點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圓過來,當時就大大咧咧道:「可不敢和貴家親近,只怕將來要有別的不好,一個不在意,別把自己的千戶位置給人家算計去了。」
這就是純胡說了,自家的千戶位置自然只會給自家兒子繼承——除非將來周世澤沒得兒子,得從那邊過繼——只是他的性子只怕寧願養個不相干的養子,也不會要這些有『血脈親情』的罷。
這話本來的意思也不是真有這事,這是在含沙射影呢,當年的事情但凡認得兩家的誰不知道。這時候周世澤沒有一點情面地說出口,這就是不想親近的意思了,還說不出一點不是來,大家眼睛也不瞎的。
這幾年周世澤到了娶親的時候,那邊老太太又有了別的主意,這是要與周世澤說一門自家孃家那邊的親——或者幾個兒媳孃家的也成。她曉得周世澤是死硬的,但她心裡還想著少年慕少艾,自家幾個孃家的女孩子哪一個拿出來不是美人,到時候不怕周世澤犟。
也是因今歲年末那邊越發要讓他見女孩子,簡直是死纏爛打了——他是同那邊府上沒得情誼的,但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總不能把人打一頓罷。他這才沒得法子了,跑到金陵來,算是避過。
安應櫸曉得含糊不過了,也是一腦門子官司,索性不說了,管他什麼人家,讓他提親去——大不了被人拒了就是。於是道:「那你說說是哪一家的好女子,我讓我家奶奶給打聽打聽,要是真是好的,就提親去罷。」
這時候周世澤才見一點停頓,但是很快就聲氣依舊道:「我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女孩子才來找您幫忙——不然不是立刻上門來的比較快!」
安應櫸徹底沒轍了,他早知周世澤不再沙場上是有些不靠譜的,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不靠譜。原先還有些疲於應對,這時候拿住他這一個痛腳,當即冷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你知這金陵有多少人家,又有多少女孩子,找出其中一個可不是大海撈針。你現在連人家誰家的都說不出來,我可沒法子。」
周世澤睜著眼睛大聲道:「誰說什麼都不知道!我知她姓顧呢,應該是不到十五歲——出門的時候多的是人跟著,也該是個千金小姐。」
安應櫸冷哼一聲,不為所動道:「這難道是你的本事嗎?金陵姓顧的人家多了去了,富貴人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