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過分親密的接觸,到退回一定的安全距離,他們只用了不到十分鐘。
其他同學由衷地向雲釅他們兩人道賀,這位老師刀子嘴也沒什麼豆腐心,能給他們兩人高分,只是因為他們的表演達到了合格的程度。
在其他人的目光注視下,雲釅揚起笑臉,像是行動遲緩的大蚌,邊和其他人裝作若無其事地閒聊,吐出泡泡,一邊緩緩往右邊移了一點點,有五厘米沒有?可能沒有。
這感覺古怪到家了,他明明是渴望和宋見青多說話的,他想注視著宋見青的眼睛和他說我們一起得了高分,可是他卻故意悄無聲息地後退。
他在心中唾棄自己的膽怯,一雙手侷促不安地在粗糙的牛仔褲上搓動著。
就這樣恍惚著浸在胡思亂想中,這堂課結束,他聽到宋見青在身後和遊覺隴在說話。
他的雙腿開始不聽使喚,自覺地放慢步伐,想要偷聽他們的對話。
「你晚上還要回家?」
「嗯,剛才我媽發訊息,讓我帶我妹妹再去檢查一下。」
「嚴重麼?」
「應該不是大事。」
周袖袖身體又出了什麼問題?他晚上還要回家,那還會回宿舍麼?雲釅的大腦根據這短短几句對話飛速思考著,這些家長裡短的話,宋見青好像和誰說都行,遊覺隴,丁如琢,還是他,好像沒有什麼區別,沒什麼特殊的。
稀鬆平常的事,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好像是什麼難以忍受的酷刑,他的嘴唇艱難地上下翕動,到最後也沒說出什麼來。
他徑直離開了這間教室。
被決絕拋在身後的遊覺隴無聲地嘆了口氣:「你怎麼不和他說?」
宋見青遙望著雲釅逐漸消失的背影,他今天外面套著的是一件米白色的羽絨服,眼睛一不留神他就會如鑽回水潭的魚般,抓不住。
他眼簾微低,手指無措地摳著褲縫:「我怕我追得太緊,會讓他感到不舒服。」
「」遊覺隴沒想到他的思維居然是這樣的,該說他不瞭解雲釅還是太瞭解呢?
雖然他的玩伴換的比衣服還快,自己感情也是一團糟,倒是有心情指點宋見青:「明天就要過聖誕節,你們倆要以什麼身份過?同學?還是室友?」
宋見青反問他:「那你呢,和陸景怎麼過?」
「弟弟,」算下年紀,宋見青是他們宿舍最小的,遊覺隴最喜歡這樣喊他,「跟你科普一下,和前男友不該過這個節日。」
聽他給陸景下的定義是「前男友」,宋見青面色古怪地瞧了他一眼。
他自己也沒想好,索性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宿舍的雲釅腦子裡依舊亂糟糟的,馬上就是晚飯時間,他決定先去洗個澡。
彷彿天空被捅破了個洞,嘩嘩灑下的熱水好像是從雲層中傾盆襲卷向他的,而不是生了鏽的鐵質水管和花灑。
狹小的洗漱間蒸騰起白霧,將可視範圍中的一切都打濕,一視同仁對待冰冷的瓷磚壁和渾身血液都湧上心頭的雲釅。
過肩還長的髮絲柔順地貼在他後頸,顯得他面板更白皙,在霧氣中幾近透明。
一抔又一抔水,逐漸讓他清醒下來。
他伸手擰緊了熱水閥門,剎那冷氣又接觸到他的面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這才發現,剛才回來時大腦不清醒,把換洗衣服和浴巾都拿出來堆在椅子上,結果沒拿浴巾進來。
「有人在嗎?我浴巾沒拿進來。」
雲釅苦惱地摁了摁太陽穴,他不知道遊覺隴或者丁如琢回來了沒有,不然他豈不是要濕漉漉地直接套上衣服出去?
「隴哥?你在宿舍嗎?」
久久無人回應,看來是沒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