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後世會有《範進中舉》那樣的名篇進語文課本呢,太能代表古代舉業卷的程度了。
這回的夫子名錢子辰,是個五六十歲的美髯男子,雙目如炬,處處透露出無可挑剔的嚴謹。
等他們安頓下來,次日就開始授課了。
是馮耀和錢子辰的組合,一個授詩,一個治經。
「這怕不是集中了鹹州城裡的王牌師資吧?」衛景平悄聲自言自語地道:「還找什麼名師啊,這倆老兄耽誤不了我的。」
心中慶幸他的平臺算是好的。
在南院,這回不是授大課了,而是每日列出時辰,一對一單獨授課。而且每個學生做八股文什麼特點,兩位夫子都有記錄,比如衛景平,錢夫子語:衛,經學功底身後,一題到手即能審察出其要義所在,再從不同的角度切入提煉,故其同題文也面目各異,精彩紛呈。
如徐泓,錢夫子語:重內容雅正,不會離經叛道,其所作八股文皆理明義精,中規中矩。又能講究文氣,其文雄渾浩蕩,廣博深奧,窮極雕鏤。
方不語:博通經史,善於將經史融為一體,以史釋經,故其文議論縱橫,顯得厚重遒勁,意蘊深長,回味綿長,抓人眼球。
……
每個人的八股文特色,都被錢夫子記錄分析得無比透徹,他說,要把自己的擅長和長處發揮到極致,輕易不要去嘗試變換文風,尤其是想投某個主考官所好的舉動,大可不必。
次次都有人想要投該科的主考官所好,結果到最後反倒畫虎不成,弄巧成拙,所以錢子辰是不提倡他們去投機取巧的。
而後,等他們都領到了夫子的點評,接下來就是實操環節了。
一題到手,必將通章之書熟爛於心,能一字不漏地默寫出來,細想神理,把握聖賢立言之意何在,琢磨出應如何別處心裁,才能使題目的旨意呈現在筆端,但落筆時千萬不能作一刻至或血性粗浮語,而要斟酌取其衷,並以寬博有餘之氣一開一合,貫串其中。這樣作出來的文章義理平正,詞氣堅決,少了血躁氣,才能將主考官扣在「彀」中不出,你的功名才能到手啊。
衛景平似有所悟,謝過錢子辰:「學生謹記在心。」
錢子辰遞過一頁紙來:「這道題目最能體現你的文章特點,下去好好寫,半個月之後來找我看文章。」
衛景平接過那頁紙,恭敬地退下。
到了學堂,他展開來一看,是從《論語·述而》中摘取的一句「詩書執禮,皆雅言也。」,題目將上半句中的「詩書」截去,僅留兩個字「執禮」,而後與下半句合在一處,即為「執禮皆雅言也」,以此作為題目讓他寫八股文。
衛景平反應了下,才回想起來這是八股文小題裡的題目種類之一,叫做上偏下全題。
嗯,古人的科舉就這麼會玩,服不服氣。
衛景平心中理清楚了脈絡,將題目壓在書桌的鎮尺之下,找方不語吃晚飯去,說是晚飯,這會兒大概下午的三四點鐘,是這天的第二頓飯,但是據說南院的伙食比北院要好,說是鹹州府每年多撥上百兩銀子,專門用以給南院的生員們改善伙食。
衛景平憧憬好久了。
「南院飯堂的文昌雞很有名氣,」方不語和他一樣,早打聽清楚了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對了這個季節該吃蟹了吧?也不知道有沒有菊花酒。」
衛景平:「……」
您老人家比我想的還好呢,他只要求米飯煮軟和點,饅頭蒸得有嚼勁一點兒就滿足了。
到了飯堂,才發現,嗯?南院的飯堂只有一丟丟大,打飯的視窗只有兩個,一個菜,一個給主食,今天的菜只有一葷一素,一個烤鴨,一個涼拌青菜。
說好的文昌雞呢?
方不語看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