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楊不棄神神叨叨地念著,將手完全按在了黑兔子的身上。
如果他這個時候被兔頭人打,我一定不會去救他的——衛生委員默默想到。
他知道生命傾向的能力者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聖母聖父情節,但聖父到這個程度,真的過分了!
事實上,副班長當時差點就錘人了。
哪怕是對於能力者而言,陡然看到一個焦黑屍體趴在地上對你笑,這事也足稱得上驚悚。而人在驚懼之下,會想要給對方來上一拳,這事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只是她那一拳沒能揮得出去——她按在徐徒然傷口上的右手本能地彈動一下,才剛要揮起,卻被人輕輕按住。
副班詫異地低頭,只見徐徒然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正虛弱地按著她的手背。
「先別急。」她聲音微弱道,「先等等。」
副班長:「……?」
她驚疑不定地看著徐徒然,又看向面前的焦黑身影。對方的手正順著徐徒然的衣服一點點往傷口處移動,副班長本能地蹙眉,卻還是按照徐徒然的示意,將自己的手撤開些許。
那隻焦黑的手終於覆在了徐徒然胸口的傷口上。它稍稍抬起些許,汙濁的血液順著手掌的輪廓滴落下來。
「……」副班長血壓頓時變得有點高。然而下一瞬,她便愕然瞪大了雙眼。
她看到徐徒然的傷口正以驚人的速度癒合。呼吸也在迅速變得平緩。徐徒然拿起手中的藥瓶,似乎是想往嘴裡倒一粒,想了想,似覺得沒什麼必要,又將藥瓶蓋上。
她看上去對自己的癒合毫不驚訝,只目不轉睛地望著那焦黑人影,目光帶上幾分思索。
「……徐徒然?」副班長微微蹙眉,隱隱覺得腦海中似有什麼掠過,卻不敢相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老實說,我之前也只是猜測。」徐徒然說著,忽然伸手抓住了焦黑人影的手腕,跟著小心坐起身來,順手將掛在背後的書包轉移到了胸口。
副班長順勢往後退開些許,看向焦黑人影的目光仍帶著警惕。徐徒然卻是安撫地看她一眼,努力坐直了身體。
她不知道副班長,或是以前來到這裡的能力者們有沒有類似的感覺。但在不久之前,在她即將將冰錐扎入這怪物身體的那一刻,她確實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一股很溫柔、很強大,卻又非常堅定、不容置疑的阻力。
而副班長曾說過,在這個學校裡,存在著一層最基礎的邏輯,就是學生不能殺害學生。
再加上被困在辦公室時,她和副班長之間也曾互有幻覺,若非彼此早已確認身份,她完全有可能會被糊弄過去。這讓徐徒然不由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們之前所看到的怪物,真的是怪物嗎?
而現在,她這個猜測,終於得到了最後的證實。
徐徒然望著自己面前的焦黑人影,輕輕撥出口氣,以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開口:
「我宣佈,在這棟樓裡,所有的幻覺都必須消失。」
話音落下,言出法隨。四周場景宛如薄紗飄落,層層幻覺一疊一疊地淡去,逐漸剝落出陌生的真實。
正快步奔向楊不棄的衛生委員猛地停下腳步,視線正與面露愕然的副班長撞上——相似的驚訝逐漸轉換成驚喜,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加快腳步往前衝去。
而另一邊,被徐徒然握著手腕的楊不棄僵在原地,緩慢抬眼,正對上徐徒然若有所思的目光。
「楊大娘……」她緩慢念出對方證件上的名字,恍然大悟地點頭,「哦,這就是你穿裙子的原因嗎?」
楊不棄:「……」
雖然但是,大郎。
第五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