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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體戶開的,味道尚可,許非還要了瓶酒,華燈牌特曲,廠家非常有名——牛欄山。
倆人吃吃喝喝,都有點微醺,許非便道:“今兒請您來,除了給我掌掌眼,還有個事兒想問問。
您是編輯,能挺熟悉的,就是現在辦一本雜誌,得過什麼手續?”
“辦雜誌?”
馬衛都眨眨眼,道:“手續不重要,名頭最重要。什麼是名頭呢,就是主辦單位,你是國字頭的、省字頭的、黨政機關、事業單位,還是什麼協會、研究所、委員會都行,名頭越大,越好處理,不然你連刊號都申請不下來。
怎麼著,你想辦雜誌?”
“就瞭解一下,對這個挺有興趣。”
許非敬了杯酒,看來跟後世的尿性差不多,都得看主辦單位。
就像現在最火的幾本雜誌,《大眾電視》是浙省廣電辦的,《大眾電影》是中國電影協會辦的,《健與美》是體育報業總社辦的,《武林》是體委的人面兒……
倆人喝到快半夜才散了局,馬衛都蹬著腳踏車,搖搖晃晃愣是不倒,自己回家去了。
許非走在僻靜的衚衕裡,揉了揉鼻子,這半天經歷可真夠奇妙的!
就剛才那個筆筒,他敢用膝蓋發誓,十有八九是真的。還特麼問專家,專家跟誰一夥的?要碰著個不靈光的,人家一說,哎喲你這是假的,不過我文物商店收貨,要不賣我得了……
都是套路。
老實說,許非對京圈這幫爺們兒不太感冒,但也得承認,人家確實有本事,影響力直接擼到了三十年後。
社會永珍,人情複雜,如果因為對他們印象不好,就刻意不來往,那純屬裝逼。所以還是要接觸,只是心裡得有個數。
京圈最排外,當然自己也沒想著舔進去。他清楚京圈的價值,更清楚自己的價值,以後隨著接觸愈深,基本上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這是個中性詞,不含貶義。現實生活中,除了父母親人、至交好友,你認識的那幫傢伙,也不過就這四個字,互相利用。
你有用到他的時候,他也有用到你的時候,客客氣氣,大家都挺好。
“還真夠遠的!”
許非撓了撓脖子,走的有點累,“看來得弄輛腳踏車了。”
京城閒人
從安定門往南,故宮往北,這一大片保留著很多老胡同,黑芝麻胡同便是其中之一。
正是早晨,飯點剛過,上班的上班,遛鳥的遛鳥,一條衚衕空空靜靜。各門前種著花,房上爬著藤,青磚灰瓦,古樸自然,若非偶爾可見的腳踏車和電線杆,還真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許·褚先生·非騎著一輛三輪,從外面的塵俗中闖了進來,穿著件灰撲撲的長袖衣,踩著一雙黑布鞋,攥著賣衣服時用的二手大喇叭,不時喊上一句:
“收舊傢俱,舊瓷器,玉石印章,竹木文玩,文房四寶咧!”
就這一嗓子,他偷摸練了倆鐘頭,才勉強喊的不像個棒槌。
外人瞧著可能挺寒磣,但他樂在其中,多好玩啊!八十年代的老胡同,連空氣都是青灰色的,蹬著三輪收古玩,沒任何壓力,悠閒自在,有幾個人能享受到這種感覺?
“收舊傢俱,舊瓷器,玉石印章,竹木銅器,文房四寶咧!”
許非慢慢兒的騎,車輪慢慢兒的碾,有幾家女主人出來看了眼,又縮了回去。當走到一戶高門大院時,一個大媽喊道:“嘿,收破爛的!鼻菸壺要不要?”
“要啊,不過得先看看貨!”
他歪歪扭扭的騎過去,一見這門臉,七級臺階,硃紅色的大門,帶雀替,兩旁有獅子抱鼓,怎麼著也得是個二品宅邸。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