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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非也不懂,請教朱先生才知道,這東西叫禪椅。
怎麼坐的呢?
你得整個人都上去,盤著腿坐,才能靠上後面,也能搭著扶手。禪椅禪椅,本就是盤腿坐的。
而除了這些,衣櫃旁邊還有個架子,上面擺著民國的白銅菸嘴,明晚期的牛銜如意鎮紙,兩個清中期的玉製鼻菸壺,一個清早期的春宮圖鼻菸壺,以及兩個瓷器盤子和一個大罐子。
這三件是買虧的。
許非不懂啊,只抱著這年代假貨機率少的心理,才一件件莽過去。當時覺著盤子不錯,起碼值倆錢吧,那戶人家也機靈,要了二十塊。
結果給先生一看,就是民國的盤子,機械化生產,數量極多。
至於那罐子,是一戶人家醃鹹菜用的,他瞧著挺古樸,還有花紋,以為是好東西,五塊錢拿下。
結果一驗,這特麼就是醃鹹菜的!
以上這些,再加上屁股底下的櫸木素板螭龍圈椅,不知不覺也滿十件真品了。
他一一看去,心中滿足,最後目光停在那個筆筒上。不知為何,他十分中意這個筆筒,又拿在手裡輕輕把玩。
上輩子,有心無力;這輩子,時機恰當,又有餘錢,自然要滿足一下自己。
許非閉著眼,細長的手指緩緩摩挲,那脫落的包漿,紅色與黑色交雜的竹面,那細細的裂紋,還有淺淺凸出的圖案……
圖源自東漢仙人王子喬的典故。
子喬本是個縣令,每月初一、十五來朝見皇上。皇帝看他來得快,但從未見到車馬,便秘密叫人偵察,後來報告說,子喬到來時,常有兩隻水鳥從東南飛來。
於是皇上叫人張開羅網,捕捉水鳥,那鳥卻是一隻鞋所化。
許非喜歡這樣式,喜歡這質感,喜歡這淺雕,喜歡這典故,每當獨自把玩時,總覺得是有靈性的,似穿越了時空在與古人對話。
古玩講究眼緣,這筆筒或許就是他的眼緣。
準備
10月12日,許非在《人民日報》上找到了一篇小稿,一百多字,大意是說:
“春城正在舉行的人大會,決定將君子蘭作為市花,並提出要發展‘窗臺經濟’,號召家家都要養3至5盆君子蘭。”
他看到新聞後,並未動作,仍然在京城當閒人。
這一呆,就呆了三個月,每天鼓搗鼓搗古玩,學習相關知識。他一共收了百來件東西,花費過千,有十八件是較具價值的。
最小的是翡翠釦子,一組七枚,最大的是一張黃花梨帶抽屜書桌,剛好替了原來的那張破桌子。
如今的小屋子裡,已經頗具氣象,坐的是櫸木素板螭龍圈椅,用的是黃花梨桌,桌上擺著王之羽的筆筒,還有道光年間的松花石雕菩提葉形香盤……
這感覺,就叫一舒爽!
晃眼到了十二月中旬,他才覺得時間差不多,收拾收拾行囊,宛如下山的俠隱高士,翩翩然離了京城。
……
“媽,您真是我親媽!”
許非摸著君子蘭肥厚的葉片,不由心中感動,他千叮萬囑的讓張桂琴好好照顧,老媽果然給力,四盆花中有兩盆要開花的意思。
大花君子蘭的花期長達50天,以冬春為主,元旦、春節前後也會開,時候剛好。
“好歹是盆花,你就是不說,我還能養死了?”
張桂琴略胖了幾分,但腰肢還是很苗條,端著兩盤炒菜上桌,又喊道:“老許,吃飯了!”
許孝文從外面進來,照例坐在主位,擰開半瓶白酒。兒子回來了,高興,但他不說,就是喝酒。
老男人都這樣,幾盅酒下肚,臉變了紅,這才能放開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