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根不挨著!所以他在旁邊寫了一大段,準備跟導演溝通溝通。
再比如這句:
“賈芸:叔叔放心!我雖說沒讀過什麼書,可還知道申包胥哭秦庭的故事。”
申包胥哭秦庭,許非不懂,專門去查了查,得知是《春秋左傳》的一則典故。
申包胥是楚國大夫,楚昭王十五年,伍子胥助吳攻破楚國。申包胥赴秦國求救,秦哀公拿不定主意是出兵還是不出,申包胥便哭秦庭七日,終救昭王返楚。
可以說,許非把劇本研究的通通透透,可越通透,問題就越多。他是三十年後的思維和審美,看這個年代的影視人物邏輯,總覺著有點呆瓜。
“唉!”
他讀著讀著,拿起筆又添上一句,忍不住搖了搖頭,隨手按下旁邊的錄音機。
沒錯,許老闆是誰啊?腰纏十幾萬的狗大戶,錄音機說買就買!而且買來不為聽歌,專為拍戲。
先自己念遍臺詞,用機子錄下,然後重放,聽聽哪裡不對。如此反覆,自然就能提高。
這招還是跟秦海路學的,嗯,這孩子現在才七歲……
話說後世的演員,一般分為三個型別:
第一種,理性大過感性,以秦海路、老段、馮元徵為代表。
第二種,感性大過理性,以前期的青哥、周公子、參加《極限挑戰》之前的孫洪雷為代表。
第三種,瞎幾把演,以楊壽天、楊天寶、百花居士、電鰻為代表。
所謂理性演員,都是純粹的技術流,案頭工作做的極為豐富,能將劇本吃到最透。拍一部戲四個月,前期準備可能就得三個月。
等到了現場,一看是哪場哪場戲,上來就能演,而且穩準狠。
對角色的控制力極強,善於設計,這個設計不是貶義,是一種表演技巧。
比如《白鹿原》裡,秦海路兼任表演指導,李沁有個咬手指的動作,秦海路就讓她一根一根咬,最後說你咬小拇指的時候,那個弧度和姿態是最好看的。
這就是一種設計。
許非雖然很帥,但自問木有靚仔青的靈性,達不到臨場發揮的程度,只得做做案頭工作。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水開了半天,一直在叫。
他提起水壺,倒進一個搪瓷缸子裡,又往懷裡一抱,權當熱水袋,手裡攥著劇本走出門去。
到了隔壁家,輕輕敲門。
“誰啊?”
門一開,露出歐陽的胖臉,表情挺意外,“許老師,有事兒麼?”
“過兩天就拍咱倆戲了,我想再跟導演請教請教。”
“哦,那你等會啊!”
歐陽本身就娃娃臉,小虎牙,可愛掛的,現成天又在女孩子堆裡混,顯得愈發溫軟。他回去披了件衣服,一起跑到王扶霖房間。
王扶霖見他們倆在一塊,便曉得為戲來的。
“王導,沒打擾您吧?”
“沒有,我還沒休息呢,你們後天就拍了,準備的怎麼樣?”
“倒是對了幾遍戲,這不請您過過目麼?”
“哦,那你們先演一段瞧瞧。”
許非遂指了指劇本,歐陽點點頭,之前也排過一次。
倆人稍稍拉開距離,許非先背對著,然後從懷裡摸出搪瓷缸子,假裝是食物,慢慢放在桌上。
歐陽則滿臉疑惑,問:“你是……”
他轉過身,喚道:“寶叔!”
“你……是誰?”歐陽愈發驚異。
“寶叔,是我!”
“芸兒?”
“叔叔!”
許非說跪就跪,撲通一聲矮下身,語帶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