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得路?渾渾噩噩一路南下,恐怕都不知到了何方地界。
考慮到這位沐夫人方才甦醒,身體本就虛弱,又是大悲大喜,眾人便也不再打擾。
離得遠了,幾人湊到一起,錢致徽突然道:“沐夫人所言,諸位以為有幾分可信?”
“難道有什麼不對?”趙自新驚訝不已,“我看沐夫人情真意切,不像有假。”
“的確情真意切,並非虛言。不過,我看這沐家恐怕不僅僅是薄有資產……”錢致徽笑了笑,“至少這位沐夫人不像是商戶出身,倒是比許多官家夫人更有氣派。”
他篤定的語氣中透露出另一個事實——若非見過許多官家夫人,豈能做出這番判斷?
不過,錢致徽既然不提,幾人便不會主動打聽他的家世。
謝拾輕聲道:“管她是商家還是官家,總歸不是北虜間諜。不論來頭多大,都險些被餓死,北地普通百姓豈不是更沒有活路?”
幾人一時竟無法反駁。思及沐夫人寥寥數語間透出的訊息,激憤之色染上眉梢:“北虜猖獗至斯,欺大齊無人乎?”
然則此時的他們確實無能為力。
不知誰先嘆了一聲。
“……如今看來,北地形勢比咱們原以為的還要遭,照沐夫人所說,已有流民南下,他們母子體力不濟才被拋下,想來走在前面的流民只怕已經到了泊陽……若是不能及時安頓好流民,必然生亂。”
問題是,泊陽縣的糧食充足嗎?毫無準備之下,周知縣是否能將流民都安置妥當?
眾人不禁歸心似箭。
沒過多久,車隊便再度啟程。
考慮到大戶人家男女有別,徵得陸大夫的同意,沐家母子都上了陸大夫那輛車,正好方便陸大夫隨時檢視其身體恢復情況。
徐守文一人於是重新坐了回來。
師兄弟一人談論起此番經歷,只覺世事難料。明明只是去府城考府試而已,怎的就突然風雲變幻,家國大事近在眼前?
一路緊趕慢趕,終於抵達泊陽縣城,尚未靠近,就見城門外人流如龍,一個個衣衫襤褸、精神萎靡的流民混跡在人群之中。
“果然,泊陽已有了流民……”
想到沐夫人告知的情況,謝拾以為這些人或許只是開始,不知周知縣是早有準備還是一無所知?畢竟情報是有滯後性的。
或許是我多此一舉……謝拾自嘲一聲,聽徐守文問及是在縣城修整一一還是一刻不停回家,他看了看縣衙方向,認真開口:
“我打算先拜會縣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