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說話,沒有沈姜給你撐腰,硬不起來了?」
方超不敢真的對周鳴耀做什麼,只敢言語上侮辱幾句,饒是如此,語言的魔力也壓得周鳴耀無法喘息。
周鳴耀唇線緊抿一聲不吭,而方超的話無孔不入鑽入腦腔,逼得他四肢無力。
他以為自己早就不在乎沈姜的離開,為什麼現在只是提到她的名字,他的五臟六腑難受到呼吸都困難。
方超見周鳴耀難受,自己就爽了,哈哈大笑酣暢離去。
第二次再見是兩天後,還是老地方,周鳴耀穿了一件灰色寬鬆短袖,他站在斑駁樹蔭下,背上是一隻破舊琴包。
「巧了喂,又見面了。」走過去拽了一下週鳴耀洗得發白的領口:「沈姜沒給你錢嗎,瞧你這窮酸樣。」?
第63章 提六十三個燈
少年不作理會, 攥緊盲杖的手愈發收緊。
可方超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極限,各種侮辱輕佻的話層出不窮,到最後, 他不止侮辱他,還侮辱沈姜。
「餵, 瞎子, 沈姜有沒有把你上了再走啊?」
初夏的風襲來,灌進少年的衣襟, 像有一隻拳頭摁住他的喉嚨,用力掐緊。
「哦,是不是因為你不夠大,活兒不好, 所以她把你踹了哈哈哈——」
「哎喲我說,長得再好看有什麼用, 就是個沒用的繡花針啊哈哈哈——」
他不僅侮辱周鳴耀,還侮辱沈姜。
方超的話一句又一句交織著, 嗡嗡灌進大腦,像成千上萬的蜜蜂刺入他的神經, 敲爛他所有的理智。
剎那間, 怒火湧向大腦,無焦距的目光落在遠處, 不止是一團黑暗, 更是燒人的油, 滾燙、致命, 一發不可收拾。
壓抑的情緒徹底被點燃, 分明是個瞎子, 衝上去毫無偏差地就將方超撲倒, 狠狠摁在水泥地面,那力道大得,彷彿要將他嵌入其中。
再然後,用力攥緊的拳頭一下又一下招呼在男人滿是驚恐的臉上,一拳又一拳,每一下都彷彿帶上了眼睛,穩準狠。
他本就看不見,黑暗更加劇了他的狠厲勁,他完全沒意識到面前的一張臉已血肉模糊,求救聲也一併湮沒在他的拳風下。
一場惡鬥結束,夏風輕吹,平淡而閒適。
世界安靜極了,靈魂彷彿隨波飄在寬闊海面,遙遙無期。
周鳴耀慢慢站了起來,柔和的眉眼,純淨的笑容,可從他指縫間流淌的血液,昭示著他不會是一個美好純淨的少年。
……
江薈珠收到警局電話的時候正在辦公室處理檔案,她飛速趕到警局,被民警帶進審訊室後,第一眼是少年坐在審訊室裡落寞又孤寂的背影。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巧,眉眼沉靜,安靜泰然,瘦弱的脊背卻有種無語言說的無助。
江薈珠喉嚨一滾,看向他的手,大片乾涸了的紅色像魔鬼的抓痕攀附著,襯得那雙手驚人的白。
「我家鳴耀沒事吧?」她匆促走來,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民警無奈將一張照片遞過去:「你應該問受害者有沒有事。」
照片上,是奄奄一息的方超躺在醫院急診室病床上的畫面,他看起來慘極了,一頭黃毛亂地像荒草,黑黝黝的面板混雜著血痕,看起來可怕又骯髒。
常年上位者不論處於何種環境,總若有似無透出高貴和淡然,此時的江薈珠卻無法維持笑意,不可置通道:「我們家鳴耀眼睛根本看不見,他失明瞭,再怎麼樣也應該是別人欺負他,他怎麼可能打人呢?」
還把人打進了醫院?這是什麼仇什麼怨?
她立馬看向審訊室裡的少年。
頭頂燈光灑下,將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