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談合作輪不到白妤出面。
但孟念慈是個例外。
她是談序的例外,自然也是整個安慈的例外。
從前談序有多寵孟念慈,從安慈大廈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一二,他從孟父手中接手之前,“安慈”還叫“孟氏”,後來談序給改的名字。
安慈。
顧名思義,要念慈平平安安。
談序人生中的一切都跟孟念慈有關。
談序,就是孟念慈的。
白妤約孟念慈在十二樓會議室見面。
其中幾個曾經的熟人這次可終於敢認出她來了,各個熱情擁上去,“念慈,你終於回來了,怎麼瘦了這麼多?”
“就是啊,瘦了得有十斤吧?腰上都沒肉了,這怎麼去德國留了趟學跟拾荒一樣,吃不習慣那裡的飯嗎?”
都是老熟人調侃,嘴不忌話。
這些年孟家對外宣稱她去留學,所以沒人知道,當年孟念慈竟然是跟孟家和談序撕破臉後摔門走人的。
回想起這些年的心酸苦旅,孟念慈忍不住感慨,“哪裡是不習慣,是真的吃不飽,拾荒倒也拾過,畢竟德國一個水瓶子能賣不少錢。”
這裡頭可沒一個人當真,笑著說她真逗。
白妤合時宜打斷她們的談話,摟著孟念慈的肩往會議室走。
“說得跟真的一樣,孟大經紀人,你現在還真是跟以前一點也不一樣了。”白妤朝她說,“虧我還真以為你在德國餓得連飯都吃不起,之前懊惱了好一陣兒,早知道周隨是你手底下帶的人,我何至於天天晚上擔心你擔心的睡不著。”
孟念慈剛到德國那陣,白妤試圖多方聯絡給她送錢,但卻未果。
直到昨天在蛋撻店面前相遇,她才知道孟念慈就是周隨的經紀人。
周隨這人,算是半童星出道,本來國民認知度就高,這幾年他做配角拍的電影又各個爆紅,吃了不少紅利,最有潛力的新人非他莫屬,孟念慈帶他,必然不缺錢,也不缺吃喝。
“吃不起飯是真的,撿瓶子也是真的。”孟念慈隨和一笑,“什麼大經紀人,混口飯吃而已。”
白妤看她,“慈慈,你真變了好多。”
是啊。
自然變了很多。
現如今的孟念慈,早已不是當初不諳世事的孟小姐了。
吃過窮,也抗過累,知道柴米油鹽貴,飽經風霜後的她多了一種從前從未有過的淡然,像是鵝卵石被打磨平了尖銳,只剩下圓潤光滑的平面。
“要是三年再不變,那圈子裡一人一口都能把我分著吃了。”孟念慈輕笑打趣。
門被敲響,打斷兩人談話。
白妤,“進。”
對方卻沒進門,只是略微推開一道縫。
“白助,談總回來了,請小姐……孟經紀人過去。”
白妤回頭看孟念慈,“如果要不想去,我去找談總說。”
“去,為什麼不去。”
她站起來。
獨自去往十九樓,孟念慈到了辦公室門前,先是禮貌敲了敲門,裡面過了半分鐘左右才讓她進來。
推開門,談序正在系襯衫釦子。
他常年總是穿著這類瞧不出有什麼大區別的襯衫,和這冬日寒冷倒融合得恰到好處,似白雪冷清入喉,透人心頭。
“你之前進倒是從沒敲過門。”談序淡聲。
“談總也說是之前。”孟念慈回,“時間不同,心境也不同,某些發生過的事自然不能當沒發生過一樣。”
她又說,“況且,這次我是以周隨經紀人身份來和談總談合作的,怎麼能沒有禮貌呢?”
字句坦蕩,又字句譏諷。
談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