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州水患的訊息,於次日便有人快馬加鞭遞入京中。
泰成帝聽到有萬頃農田以及不計其數的房屋住所被淹,頓時急切萬分:“百姓傷亡如何?每年花那麼多錢修繕水利,沒有起到作用?底下的人是幹什麼吃的?!”
呈報之人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回道:“回陛下,百姓傷亡數目暫時未明,但聽說六殿下早有預料,已經提前轉移了下游百姓前去避難。只是那菱州橋和攔水壩都被沖垮了,如今正想著散水救災之法。”
泰成帝聽了,心裡的不安散了幾分。
揹著手來回踱了兩步,才道:“他預料得倒是巧。此事不可輕怠,速速派人去探,一有訊息,立即遞呈入京!”
“是。”來人應了一聲。
……
菱州寒山。
清早,有人聽說玉溪村全被淹了,那菱州橋和攔水壩被水一衝,甚至都沒挺過一夜,頓時覺得劫後餘生。
此時,官府的人開始組織村民之中的年輕力壯者,一起去挖渠散水。
當即便有不少人踴躍參加。
而六皇子已經召集了眾臣,商議到底要如何散水,才能解決玉溪村那片汪洋之地。
這時,外面一陣馬蹄聲響起,眾人循聲望了出去。
便見戰洵夜一邊下馬,一邊解蓑衣,渾身沒有一處不是溼的。
那健碩的胸膛和手臂上的肌肉,也瞬間變得無處可藏。
他彷彿是沒看見眾人的目光,一進來便先瞧了姜婉寧一眼,隨後看向六皇子,拱手行禮後道:“啟稟六皇子,如今河道兩岸,目前只有玉溪村,及下游農田被淹,沿岸村民目前失蹤十人,傷六人,死二人。其中一人為玉溪村村民,另一人為……”
說到這裡,他語氣一頓:“另一人為菱州同知,周通。其身邊侍從抱樹自救,僥倖逃過一劫。”
此言一出,周圍幾名官員面露怔忪。
傳言昨日周通帶人前去菱州橋邊祈求河神顯靈,希望能放過菱州百姓。
沒想到他這般高風亮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他以身獻祭,才使得這場暴雨漸漸停歇了。
戰洵夜掃了那群大臣一眼,冷冽的目光帶著些審視的意味,眾人看了不由得一怵。
隨後便見戰洵夜嘴角勾了勾,繼續說:“隨後,周通的侍從及身邊一名書生,親自狀告周通,說他不僅瀆職、收受賄賂、翫忽職守,還……私養禁臠。”
話音剛落,幾位大臣不由大吃一驚。
秦大人更是不可置信地追問道:“周通都六十幾歲的人了,還私養什麼禁臠?是不是搞錯了?”
如今橋崩了,攔水壩塌了,周通翫忽職守的罪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了。
但私養禁臠……
別說,還真有些荒唐。
六皇子問道:“哦?如何私養禁臠?”
戰洵夜目不斜視,面容嚴肅,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有些滑稽違和。
“周通假借點撥、提拔之名,將院試、秋闈榜上有名者,叫入府中,行尋歡作樂之事。”
眾大臣:“……”
這裡面每一個字都認識,怎麼連起來,就有點聽不懂了呢?
周通六十好幾的人了,口味這麼重?
戰洵夜再次開口道:“這些書生大多為面容姣好者,且家境貧寒,若有不從者,便如沈淵之輩。若不能裝瘋賣傻躲過一劫,便只有死路一條。”
幾位大臣剛剛聽得還有些滑稽。
現在聽著,便不由開始冷汗涔涔。
當初槐村裡的沈淵,他們是親眼見過的。
當時只覺得是天妒英才,也認為是沈淵心智薄弱,才落入那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