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熵摘了手套,伸手去撫她臉頰,她立刻避開,可他的指尖已經觸到了她眼角的濕潤。
他一直喜歡把小師姐弄哭,可是現在她在為他傷心,他卻沒有預料中的愉悅,只是茫然地搓了搓手指。
「我先替你把毒解了,」他道,「等解完再好好賠罪。」
剛才解到一半,他感覺到她身體滾燙,知道是藥性又起來了,怕她難受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倒沒什麼別的心思。
可聽在戚靈靈耳朵裡,以為他又要用這種事來拿捏她,頓時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怒道:「不用你幫,就算毒發身亡也和你沒關係!」
她一把推開他,抬腳朝他身上一踹。
雖然怒極,但她到底記得他身上有傷,沒忍心真的用力踹,以為他輕鬆可以躲過,誰知他卻沒躲,她一腳踹到實處,竟把他生生踹下了床。
只聽一聲悶響,祁夜熵後背著地,發出一聲悶哼,翻了個身蜷縮起來,接著就沒了動靜。
戚靈靈心尖跟著一顫,下意識地要去扶他,隨即想起他八成又在使苦肉計,硬是忍住了,背朝他側躺,來個眼不見為淨。
等了半晌,男人還是沒動靜。
「餵……」她試探著叫了一聲。
祁夜熵沒回答。
「南宮?」她又叫了一聲,「琉璃殤?」
還是沒動靜。
戚靈靈心頭一跳,轉身一看,只見男人緊閉著雙眼蜷縮成一團。
她頓時顧不上生氣了,跳下床推推他:「祁夜熵,別裝了。」
男人沒反應,戚靈靈摘下的面具,面具下的臉已經變回了他原本的樣子,也不知先前是用了什麼歪門邪道的法術。
那張臉蒼白如紙,連嘴唇也褪盡了血色。
戚靈靈看見他這副模樣心臟就是一揪,連忙解開他的衣袍檢視他身上傷勢。
衣襟掀開的剎那,她不禁嚇了一跳,身上血淋淋的傷口縱橫交錯——這就罷了,他經常受傷,雖沒有這次重,這場面她也見慣了。
可是除了傷口外,他身上還布滿了火色的符文,遍佈肢體,已經蔓延到了脖頸,只有雙手和臉是乾淨的,難怪他的黑袍直領一直遮到了下頜。
那些符咒像是活的一樣,如火蛇般扭動著,周圍的面板都被燎得焦黑皺縮,慘不忍睹、觸目驚心也不足以形容。
戚靈靈嘆了口氣,就算真的是苦肉計,能做到這麼逼真,她也只能認栽了。
不知道這些符文是怎麼回事,中了什麼惡咒還是練什麼邪術走火入魔了?她不敢貿然行動,先試著往他經脈裡輸了點靈氣。
她停下觀察了會兒,沒什麼不良反應,便繼續輸。
祁夜熵的氣海比她浩瀚得多,戚靈靈幾乎把今天從他那兒薅來的靈氣全輸了進去,才堪堪蓋住個底。
不知是靈氣起了作用還是他自己緩過來了,祁夜熵緩緩睜開眼睛:「小師姐……」
戚靈靈鬆了一口氣,把衣裳給他蓋回去:「你幹嘛不躲?」
祁夜熵虛弱地笑了笑:「小師姐不解氣……再多踹幾腳。」
說完,他用手肘強撐著支起身:「我先替你解毒。」
「你瘋了嗎?」戚靈靈道,「都這樣了……」
「無妨,服點傷藥即可,」祁夜熵坐起身,「你替我把架子第三層的紫琉璃瓶拿過來。」
戚靈靈拿了藥餵他服下,問道:「你身上這些符文是怎麼回事?」
祁夜熵:「嚇到小師姐了吧?別擔心,只是點皮外傷,很快就沒事了。」
戚靈靈沒好氣道:「誰擔心你,我巴不得你趕緊死。」
祁夜熵眼睛亮得好像裝著星河:「小師姐不是說了要和我永遠在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