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下午還在沒心沒肺的鬧著的皇子妃,心裡突然湧上了些無盡的擔憂。
但是他又覺得,殿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皇子妃的。
「無是,只是想起了些往事。」
在聽到陳府醫所言的那一刻,渾身的冷意幾乎要將他吞沒了,那時候他便想不管不顧,詢問嚶嚶到底為何。
然而站在廂房門前的時候,看著透過門瑩潤泛著暖橙色光芒的的燈火,他突然就清醒了,想起了好些事情。
幼時在宮中時候,太學裡除去一些宗室子弟,還有一些世家挑上來的貴族郎君。
這些貴族郎君也是作為皇子陪讀而來的,這些貴族子弟家中在朝堂勢力分佈各有不同,有一些是敵對關係,更有對太子偏見過剩的。
分明剛相識之時,還有人對太子陽奉陰違,面前恭順背後譏諷。因為那陣子鄭家傾塌,李恆勢力幾乎滑到了低谷。
太學之中那些人便不約而同的迴避太子,選擇親近李燃。那一段時日,是李燃最盛的時候,擁躉眾多,幾乎所有人都對李恆敬而遠之。
但是不過短短兩個月下來,形勢便發生了極大的轉折。哪怕這些人礙於鄭家,不敢明著與李恆示好,但是卻紛紛在背後對李恆有極大的改觀。
李恆在哪,哪裡就是人心所向。
就連那些宗室子弟們,也皆無不向著李恆,他們說李恆仁德心性寬厚,待人親善有禮,從不拘於禮節。
還有學監老師們,皆對李恆讚賞有加。
若說這些還能說是被蠱惑,可是就連宣和長公主李環,也是對李恆更為喜歡一些。
後來年紀增長,京中女眷只要是知道的,無有不對李恆傾心的。
他費盡心思拉攏官員,許諾其好處。然而卻抵不上李恆出現,只要李恆出現,不過多久便可得到訊息,那些人必然已經轉投入李恆門下。
李恆彷彿天生就有這等蠱惑人心的能力,就連李燃帳下那些真心以待的隨侍,在東宮呆久了都有背叛的風險。
還有曾經,李燃那樣喜歡的一匹小馬駒,哪怕餵養過很多回,一轉身見了李恆便天生的親近其。
他耳邊又彷彿迴蕩起了昨日少女的聲音,有些含糊,像是夢中囈語一般,帶著粘稠的味道:「你又被欺負了嗎?」
「你退下吧,無事莫要過來。」
曹欒看著殿下深蹙的眉心,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便不合適了,趕緊躬身應是,退下了。
廂房帷幔曳地,牆角廊柱邊仙鶴立燈閃著暖橘色的光芒,將剪影印在了屏風後。
躺在床上的少女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手裡的話本子還蓋在臉上,她睡得極沉,房間裡裡瀰漫著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她身上穿著白色的寢衣,一隻手還拎在書上,綢緞般的袖子滑下了去,露皓白的腕骨。
李燃推門進來步子輕淺的繞過屏風,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一瞬眸色變得極為複雜,步子輕淺的來到床邊,輕緩地吐了一口氣,小心的將她臉上的話本子拿開放到了一邊的櫃子上。
然後拿起她皓白的手腕,將袖子小心的放了下來,給她塞進了溫暖的被窩裡。
江嚶嚶向來睡眠極淺,李燃剛一動她就醒了,眼底還有些未清醒的迷茫,朦朦朧朧的看見李燃就蹲在床前,下意識的就打了個哈欠,然後將剛剛被他掖進被子裡的手抽了出來,攬住了他的脖頸。
「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了你好久!」
李燃愣了一下,複雜的看著她。剛才他在冷風裡站了許久,身上還是冰涼的。
江嚶嚶剛貼過去的時候,就被這冰涼的寒意侵襲了,瞬間便清醒了,下意識的睜大眼睛看著他,思緒漸漸回籠。
頓時露出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