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她養的小棉花被雪貂追趕時,一路胡亂跳過木製迴廊的聲音,又急又亂,密如織網。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畏高了,才會心跳得這樣厲害,像是要跳出腔子裡來。
李羨魚垂下右手,悄悄捂住自己的心口。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些什麼,將這擂鼓般的聲音掩藏下去。
於是她想了一會,輕聲與他道:「臨淵,在宮裡躥高走牆,是會被射成刺蝟的。」
「不會。」臨淵淡淡垂眼,看向記憶中的暗哨部署之處,借著夜色的掩飾,動作輕捷地一一避開。
「臣即便是帶著公主,也絕不會被金吾衛察覺。」
夜風拂過她的長髮,萬仞宮牆在李羨魚的目光中飛速地往後退去,漸漸顯出民間的萬家燈火,與遠處高遠的天幕。
李羨魚第一次覺得,曾經在她記憶中,高聳入雲,不可逾越的紅牆,此刻是這樣的低矮而渺小,像是幾道單薄的影子,困不住天上的飛鳥。
龍樓鳳城一一被拋棄在後。
月上柳梢。
臨淵停在明月夜的花樓外,將懷中少女輕輕放下。
而李羨魚此刻也已戴好了幕離,有些緊張地輕聲問臨淵:「臨淵,我們現在便進去嗎?」
臨淵卻並未立時作答。
他頓了頓,低聲問李羨魚:「公主可還記得,要請臣喝花酒的事?」
李羨魚點了點頭:「記得的。等我們回去。我便讓月見她們釀花酒來喝。」
臨淵垂眼:「也許今日公主見過什麼叫做花酒後,便不會再想此事。」
李羨魚不明就裡,只是隔著幕離好奇地望向他:「難道民間的花酒,與宮裡的不一樣嗎?」
她想了想:「是不好喝嗎?」
臨淵不知該如何作答。
便只是隔袖握著她的手腕,帶著她往花樓前走。
興許李羨魚看到後,便會明白。
此刻已是宵禁,花樓的大門也已早已關閉,但仍是被臨淵叩開。
裡頭的龜奴探出頭來,對兩人賠著笑道:「二位,這如今已經過了時辰了——」
臨淵冷眼看他,拋過去一錠銀子。
龜奴收了銀子,立馬變了一副嘴臉,笑著將人往花樓裡帶:「二位往裡請,姑娘們都正候著呢。您是就在花廳裡喝酒,還是去樓上的雅間?」
李羨魚聽他這樣說,愈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花酒,還是要喝酒。
她卻有些心虛,她的酒量並不好,若是在宮外醉倒,可就真的成了個大麻煩了。
她正這般遲疑地想著,卻見那兩扇雕花大門在他們眼前敞開。
女子欲拒還迎的嬌笑聲,男子狎暱的調笑聲便一併灌入耳中。
李羨魚驚訝抬眸。
望見花廳裡有無數男女。
男子多是衣著華貴,卻神情狎暱,而女子的衣著艷麗,身上的布料卻是這樣的少——
少到李羨魚看過去,都會覺得面上發燙。
但最令她面上發熱的,還是這些男女口中說出來的話。
有些話,她能聽懂,有些話她似懂非懂,有些話她全然聽不出什麼意思,卻本能地覺得,不像是什麼好話。
而此刻,鴇母也帶著幾個年輕的姑娘迎上前來。
她們的視線在李羨魚身上一轉,又落到臨淵身上去。
少年雖戴著鐵面看不清容貌。但眸如寒星,身姿英挺,這些風月場中之人,只消一眼,便知他的面具後的容貌多半是一等一的俊朗。
即便是在這等銀子做主的地方,俊美的少年郎依舊是十分受姑娘們逢迎的。
因而鴇母還未發話,那幾個年輕姑娘已主動迎上前來,嬌笑著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