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沒穿西裝,淺灰色圓領羊絨衫外面,是一件飛行夾克,嚴肅的氣息少了很多,不過還是冷淡寡言的樣子。
剛好坐在燈下,暖光在他眼下打下一小片陰翳。
初宜想,二叔的睫毛也很長。
他手邊放了個盒子,見初宜進來,抬起手,掌心朝下,沖初宜招了招手:「小侄女,過來。」
初宜下意識站直了,才慢慢走過去。
沈兆庭拿起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的一個小盒子,遞給初宜。
「別人送的,拿著玩吧。」
沈靖川道:「什麼東西?」
沈兆庭道:「小孩的玩意兒,後備箱裡拉了一年多,放著佔地方。」
盒子看著不大,但拿在手裡很有重量。
正面什麼都沒有,側面用燙金的小字寫著「寶盛私銀四十週年紀念」。
沈令嘉湊過來,故意就著初宜的手看了一眼,又上手摸了摸:「哎呦,黃花梨。」
他逗初宜:「小初,三叔不貪心,這盒子給我,裡頭的東西都分給你,行不行?」
書晴笑他為老不尊,把初宜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你二叔給的,肯定都是好東西,別給他騙走。」
初宜也抿著嘴笑。
沈奶奶道:「還是要上學,去了趟學校,囡囡氣色都好多了。」
離開榕城後,初宜的心上的確一直都籠著一層陰雲。
緊鑼密鼓的學校生活,也的確是驅散陰雲的有效手段。
一直默不作聲的沈思行,突然冷笑了一聲。
他這個死樣子,怕沈兆庭發作收拾他,沈令嘉先用力揉幾把他的頭,道:「思行吃醋了,不過你二叔沒忘了你,這不……」
他探身從身後的桌上又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我剛開啟看了眼,忘在這兒了。」
沈家老大沈靖川過完年四十六,比老二沈兆庭大二十一歲。
沈兆庭出生時,他父母年紀都已經大了,所以沈兆庭的學生時代,幾乎是跟著大哥長大的。
他比沈思行大九歲,在一個家裡長大,加上輩分,是個絕對壓制的年齡差。
幾年前,十七八歲的沈兆庭,收拾正討人厭的八九歲的沈思行,就像貓捉老鼠。
要先玩累了,再動真格的。
沈思行捱揍的原因繁多,小到用小刀切碎女同桌的芭比娃娃橡皮,大到小測以後私自改卷面成績。
被沈兆庭發現有女同學給他寫情書,沈思行的第一反應,是縮著脖子準備逃竄。
但那次沈兆庭沒揍他,只說不許影響成績,也不許影響女同學的成績。
然而沈思行只覺得二叔陰陽怪氣,並沒鬆一口氣。
所以,對沈思行來說,從小就是二叔比親爹可怕。
親爹靠嘴說服,二叔可是一言不合就武力相向的。
全家人也都一致認為,這是沈思行沒有長歪,還靠自己進了正禮本部的主要原因。
所以這一會兒,不管沈思行心裡怎麼煩初宜,嘴上還是規規矩矩說了句:「謝謝二叔。」
沈思行晚上依舊住在奶奶家,一副有初宜就沒他的模樣,沈靖川帶初宜回家。
洗過澡,趴在床上,房間裡再沒有別人,初宜小心翼翼地開啟沈兆庭給她的那個盒子。
紅絲絨布嵌在六個小格子裡,每個小格子裡,放著一隻黃金打的形態各異的小牛。
做工十分精巧,沒有黃金的笨拙,有一隻還是整體鏤空的,雖然只有半個小拇指的指腹大,但看上去卻胖胖的。
兩顆紅寶石做眼睛,憨態可掬。
去年是牛年,這是私銀送給大客戶的眾多心意之一,確實像沈兆庭說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