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霽的氣勢一下降為負數,下意識舔了舔嘴唇,看嚴開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覺得自己是在欺負人,忍不住放鬆了,眨了眨眼睛,眼睫煽動時顫顫的,凶神惡煞的表象消散殆盡,開口聲音脆得悅耳,「我不是說了不著急嗎?」
「正好我們發工資。」嚴開說著眼睛往方霽身後不停地瞟。
方霽順著他的視線轉頭看到倚靠在吧檯的于娜。于娜朝兩個人揮了揮手,綻放出一個活力的笑容。
方霽再次轉回頭,看到嚴開臉上綻放出傻兮兮的笑。
第一次遇到比他還好懂的二傻子。
「行。」方霽說,「現在是上班時間,要不你改天再……」
嚴開馬上接道:「不著急,我就在這兒等你下班!」
還錢需要等到他下班嗎?
方霽來回掃了他兩眼,沒有戳破嚴開的小心思,點點頭道:「你願意等就等吧。」說完抬腳要回去工作。
嚴開卻把他叫住:「哥,你和于娜姐熟嗎?」
方霽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才到換班時間,看在嚴開積極還錢的份上,他耐著性子回答了。
「只是同事。」
他的意思是,如果嚴開想要追人可以儘管追,但要他幫忙,沒門。
嚴開卻會錯了意思,若有所思道:「剛才我跟她說和你是朋友,她好像還挺驚訝的。」
這回換方霽不明白,「怎麼了?」
嚴開卻忽然湊過來,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哥,說實話,你在曙城這幾年是不是沒什麼交心的朋友?」
方霽聽完退後一步,和嚴開保持距離,板著一張臉回道:「關你屁事。」
就知道不能給嚴開好臉色看,現在更想打人了。
方霽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嚴開卻看著他的背影,獨自揣摩起來。
方霽來曙城的時間不短,算下來和紀時晝上大學的時間吻合。以前在犁縣,嚴開多少聽說過方霽家裡的情況,按理說方霽是不會輕易離開家到這麼遠的地方……那就只能是因為紀時晝。
嚴開旋即一拍大腿,他大哥這是欠了紀時晝多少錢啊,簡直是賣身!
嚴開來得很早,坐在有些偏僻卻能縱覽全域性的位置上,為的就是能多看于娜兩眼,一直到凌晨,酒吧裡新進來一撥人,他的目光才從吧檯轉移。
起初只是不經意地一瞥,而後完全定住。
他有多久沒見過紀時晝了?
少年陰鬱冷漠的眉眼與酒吧昏暗燈光下那雙略帶笑意的眼睛重合在一起,竟也不是很突兀。畢竟在嚴開眼裡,他笑也像是戴了面具。只是比之前還要高,再加上優越的外貌,人群裡太過扎眼。
嚴開一瞬間坐直了身子,下意識去尋找方霽的身影。
沒過一會兒,果然看到了方霽,對方就站在吧檯附近,似乎也在驚訝紀時晝的到來,看到男人身後的一幫男男女女更是愣住。
于娜顯然不知道這群人與方霽的關係,見方霽站在過道不動彈,還叫了方霽一聲提醒他擋道了。
但是方霽紋絲不動,一雙眼直直落在為首那人身上,那目光太過直白也太生動。
方霽有一雙很靈的眼睛,配上他的長相,讓人莫名想到雨天濕漉漉的窗玻璃,只要用手擦一下,灰濛濛的天瞬間變亮變清晰。
紀時晝卻沒有回看,反而側頭瞥了眼叫方霽名字的于娜。
直到方霽低聲叫了一句「小晝」,于娜才反應過來,眼底的驚訝更明顯。
紀時晝卻像是沒看到他一般,路過他身邊時甚至刻意側過身子與之相避。
燈光、舞曲、尖叫聲圍繞著整個酒吧,方霽就那麼直愣愣站在原地,遠遠看去甚至有幾分可憐。
不止是遠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