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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老頭吹鬍子瞪眼睛地說:“你們懂什麼!如果我們不去深入瞭解一顆菜是怎麼種出來的,一隻雞是怎麼養起來的,我們能說對食材有充分的瞭解嗎?而如果不去充分了解每一樣食材,我們能發揮出食材的最大效用嗎?能做出真正頂尖的食物嗎?”
怪老頭的廚藝自然是頂尖的。但他並不滿足,他認為自己還能做得更好。只是他一直沒能找到那條能讓他走向更好的路,直到巫慎提出了以食材為本的發展方針。
怪老頭恍然大悟,原來他長期以來的瓶頸就落在這上頭了!
什麼?巫慎這個廚師學徒半點不幹廚房裡的事卻跑去田地裡折騰,是瞎胡鬧?
不,在怪老頭這裡,這是一個大寫的“誠”。
廚之道,誠之道也!
這裡提一下怪老頭的身份,他是皇家供養的廚師。和別的世界裡那種生死榮寵都繫於皇上一身的御廚不一樣,怪老頭是被皇家供著的。誰叫這個世界裡的廚師地位高呢,有了地位,自然想要擁有權力。很多廚師世家或是有本姓的人在官場為官,或是透過聯姻、資助等方式與官場中人有很深牽扯,總之他們是能夠影響政治格局的。這樣一來,皇家自然也想反過來控制住廚師世家。他們會供養怪老頭就不足為奇了。
怪老頭本身沒什麼權力慾,他更像是一個社交障礙的技術咖,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廚藝,不怎麼懂得人情世故。他雖然地位高,皇家確實也不委屈他,但他並沒有順勢發展出什麼勢力來。現在聚在他身邊為他所用的那些人,說白了還是皇家的人啊!
巫慎就偷偷暗示了一下那些人。
然後,那些人忽然意識到了巫慎的重要性。只要巫慎真的培育出了良種優種,他就可以為這個行業定下一個標準。比如,做東坡肉時,必須要用巫慎培育出來的一百五十斤重的豬身上的肉來做才最為正宗,其他都不正宗。哦,這個當然是胡說的,但是隻要宣傳得當,這個胡說的觀點就會深入人心,然後變成一個真理。如此一來,當廚師要做東坡肉時,尤其是那些不願意將就的名廚,他們就得來皇家這裡定豬肉。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只要皇家手裡真的握有良種,他們就能進行長期的緩慢的循序漸進的操控,透過壟斷高標準的食材來扼住那些日漸囂張的廚師世家的喉嚨。
前提是真能拿出良種,否則在剛剛展開計劃時,你這邊說要用巫慎培養出來的豬做標準,他們就要問了,天下的豬都一樣,憑什麼他才是標準?沒有人會服氣的。
唯有巫慎養出來的豬真的吃起來更香,然後再放出細節,說他養的豬每天都如何飼養、如何運動、如何休閒娛樂,休閒娛樂時先聽高山流水,再聽陽關三疊……營造出一種外人無法想象的高階感,這豬才能獲得名廚的追捧,真正成為行業的標準。
這時候若再有人說:“豬都一樣啊,以前瞎比養時,也沒覺得肉難吃啊。”不用皇家噴他,不用巫慎噴他,自然有很多名廚痛心疾首地搖著頭:“唉,你的心不誠啊!”
對食材不誠,就是對廚藝不誠;對廚藝不誠,怎麼能稱得上是名廚呢?
巫慎立刻就得到了皇家的重視。不過,因為巫慎深知自己肯定玩轉不了古代官場,所以他給出暗示時只說了一些屬於少年人的天真的話去引發別人的思考,他卻始終保持著一副和怪老頭一樣對技術痴迷的樣子。皇家並沒有因此就覺得他心機太深。
就這樣,巫慎每天忙於養豬種地,也不急著去找顏晉耘了。唉,他深知既然沒能在美食文裡神轉折。
顏晉耘掂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廚藝,又總結了一下自己手裡的人脈,然後他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雖然不能徹底為公良家報仇,但對付一個賈永德是沒有問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