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人不敢鬧,也不知道什麼情況,看著別人走就幹看著。等到那林子被真正的伐木工人接手了,他才找到負責人問了句,自己啥時候能回家。
結果人再一查,你不是自願過來做貢獻的嗎?
那年月想發光發熱的人太多了,下鄉上林區都有一堆城裡人搶著過來,雖然到了後幾年這種熱潮降低了熱度。但有先例在,再加上安排得當,他們這邊一看還有人要死要活的過來做貢獻。也不管什麼年紀大不大的,肯定得點頭答應啊。
他一路過來的人都是安排好的,沒把過來的理由透露半分,林區的人還以為他是來改造的,就跟那些改造的人一起對待了。
廖向國自己都傻眼了,他哪裡說自己是來做貢獻的了?他不是啊,他就是來掙錢的。
人家再聽他說來這邊能一年存下三百塊錢,那表情彷彿在看一個傻帽。
“一年能存下三百塊錢還能輪到你?”
“得得得,這估摸著就是哪裡搞錯了,你朋友那介紹的沒準是其他地方,你是不是跟錯人走到了這邊?我告訴你啊,這你可賴不了我們,是你自己沒打聽清楚。就這樣,等下次外面來收木頭的時候你跟著一起出去,要回家你就回家。”
負責人也不想擔事,三言兩語的把他打發了,看著人走在這後面搖搖頭。
就沒見過這種情況,不過那年月資訊不發達,確實有各種狀況出現。只能說這老頭倒黴,倒血黴的那種。
結果下次收木頭之前大雪又封山了,廖向國只能待在林子裡,呆到了第九個年頭,才跟著拉木頭的隊伍出去。
這麼多年下來,廖向國早就從原來精神的工人模樣變成了個不修邊幅,鬍子拉雜,頭髮也白了一大片,整個就像野人似的。
若是以前熟悉的人看到他,肯定是認不出來的。
出來之後那拉木頭的隊伍裡有人可憐他,給了他一些錢,讓他買個車票回去。
但他人倒黴啊,在車站還被人偷了錢,他沒錢回不來了。
實在沒辦法,他又只能在東城邊上找了個沒人住的茅草房,靠給城裡人送柴火掙些錢。要放以前,他出來回不了海城,鄉下也沒地方去,除了餓死還真沒法子。
但送柴火能掙多少錢啊,東城到海城的話火車票貴著呢,拋去吃吃喝喝這些花銷,又是攢了一年多才把車票錢攢起來。
到了海城後他也沒地方去,只能回鄉下。到家的時候才知道爹媽早就沒了,家裡兄弟姐妹都以為他死了,一個人這麼多年沒訊息,那不是死了還活著?他出現在村裡的時候都以為他是哪來的瘋老頭呢,站在他哥面前,他哥都不認識。
好容易解釋清楚,給了他一口吃的,再瞭解他現在的情況,一個個都不想管。
父母早些年沒了,家裡的房子地什麼的全都分乾淨了,可沒人給他留一點東西。現在他回來,還一副這個樣子,那就是燙手山芋。
兄弟幾個給他湊了十幾塊錢,讓他回城裡去,找那個熟人問清楚。
拿著錢的廖向國又走了,現在城裡變化可大多了,好些地方搞開發呢,街道名字什麼的都變了。好就好在,他原來的廠子還在。
等他找到廠子,想要找人的時候,一問名字,那熟人早就走了,說是下海,跑外地做生意去了。
人找不到,手裡沒錢,廖向國又想著找自己媳婦錢大嘴,這一路他都搞清楚了,那些送去改造的人全都回來了。錢大嘴當初改造的農場就在海城邊上,應該是第一批迴來的人。
但海城這麼大,人在哪呢?
這再找,他就找到了錢大嘴孃家,那錢大嘴他不僅找到了,還找到了自己兒子。
只問題是,這錢大嘴又嫁人了,不是他媳婦了。
這其實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