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真要是落入懸天峰,說不定將來哪天他摸上懸天峰,還有機會將之弄到手,幹一票無本買賣呢。反之,若是滄海劍宗買去了,他倒不好意思事後毀約,收了錢還搶貨。
晏危樓神色不變,靜靜站在一眾已經被天人領域影響、心神不受控制的人之中,默默注視著眼前這位尚且年輕而意氣風發的懸天峰聖主。
這張臉他是很熟悉的,不過比記憶中更年輕、也更有神采。
燃燒著火焰的懸天峰、火焰中衰老腐朽、焚盡殘軀的懸天峰聖主,以及那張充斥著後悔不甘的蒼老面龐,都在晏危樓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微微一笑。
不知是否察覺到晏危樓的注視,對方的目光也向他投了過來。浩瀚深邃、似乎永遠充斥著悲天憫人的寬容。
晏危樓一眼就猜出了他想要做什麼。
“小友可是晏危樓?”
晏危樓抱刀而立:“是我。”
晏危樓的語氣堪稱冷淡,沒有半點對天人的敬意,倒像是站在平等乃至更高一層的角度在說話。
懸天峰聖主神色未變:“既如此,還請晏小友隨本座走一趟吧。”
他說話的口吻依舊像個溫和寬容的長輩,一隻手卻已經毫不猶豫地向晏危樓抓來。下方大片樓閣化作齏粉。
這看似簡簡單單的隨手一抓,卻讓人無從躲避,似乎整片天地都在這隻手掌籠罩之下,無論向何處躲閃,都逃不開去。
當實力相差太大的時候,無論如何掙扎都是多餘的。
別說是主要目標晏危樓,哪怕是同處逍遙樓內的其他人,此時都有種天傾地覆的驚悚之感。
電光火石間,晏危樓的直覺瘋狂預警,身體緊繃到極點。
“我拒絕。”
他手腕一抖,清幽冷寒的刀光揮袖而出,似乎有一輪虛幻的明月自地面上升起,轟然撞向那隻傾壓而下的大手。
下一瞬,大手被撞得微微一滯,傾瀉滿地的月光中,少年的身影似乎無處不在,化作鏡花水月般的幻影。月光所及之處,他都可瞬息抵達。
——曾經進入過天人境界的晏危樓,並不像其他入道大宗師一般,那麼容易受到天人領域壓制。
那隻手掌頓時抓了個空。
“……嗯?”收回手來,高高在上站在天幕中的懸天峰聖主低頭沉思,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而疑惑的音節。
……哪怕他只是隨手一抓,沒有用出多少修為,但也不是一個剛剛入道的小輩可以輕易閃避的。這少年不簡單!
隱約間,他愈發相信墨先生的話了。
“閣下貴為正道聖地之主,這樣強人所難,恐怕不太好吧。”
虛幻的明月在半空中融化,如水銀瀉地般的月光裡,少年的身影飛速由虛轉實。他在月光中抬起頭來,唇角露出一抹微笑,竟有種莫名的危險。
“不知道在下犯了什麼大錯,竟被一位天人親自找上門來?真是榮幸。”
分明是自下而上仰望的姿態,在他做來卻沒有絲毫低人一等的感覺。
某種不妙的預感隱約在心中浮現,讓懸天峰聖主眉心越陷越深,生生擠出了幾條豎紋,他淡淡開口:
“執天閣閣主親自批命,小友命犯凶煞,運極不祥,將會危及蒼生,是神州大劫之源頭。本座身為懸天峰聖主,為天下蒼生計,不得不請小友上懸天峰做客,稍加觀測。”
執天閣閣主?!
聞聽此言,眾人譁然。
這可是一位極為神秘的人物,身份,來歷,性別,眾人一概不知。此人精通天機卜算之道,只在世間出現過寥寥數次,但每一次“預言”都極為準確。
第一次是三百年前。
這位執天閣閣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