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危樓同樣不說話,默默飲盡茶水。隨著茶水入腹,他體內真氣緩緩運轉著,直至四肢百骸中都散發出一陣暖意。
喝完一盞茶,晏危樓擱下茶杯,站起身來,目光向外看去。
這就像是一個訊號,青衣女子同樣起身,率先走到前面帶路,兩人便一前一後離開了茶館。
“失禮了,還未通名,小女子齊悅,現任暗閣十二位影使之一,忝居末位。”
兩人走在街上,識相的人紛紛不著痕跡地避道,青衣女子率先開口。
晏危樓淡淡一笑:“在下燕無倫。倒是沒有暗閣那麼大的家業,不過是做點小本買賣聊以為生罷了。”
“……”
齊悅一陣啞然,半晌方道:“燕樓主過謙了,若是連逍遙樓也只算小本買賣,那這天下間可是很難找到大生意了。”
晏危樓商業互吹:“暗閣的實力也不簡單,在下入城不過半炷香功夫,不就被你們知道了嗎?”
齊悅自得一笑,美麗的臉愈發動人:“其他地方或許不敢說,但這寒石城中,當真沒有暗閣不知道的事。”
互捧幾句後,齊悅突然不知是誇是諷地說道:
“世人都道逍遙樓主平易近人、寬宏雅量。方才我可是見識到了。若是換作其他人,那小二敢在茶中下藥,只怕早就性命不保,連同黑店都要給他拆了!樓主卻是好脾氣。”
晏危樓心中暗暗點頭。
……可不是嗎!若是按他本心,何止是殺人拆店,還要連骨灰都給他揚嘍~
不過現在的他可是逍遙樓主燕無倫,當然不能隨便破壞人設。
因此他只是搖搖頭,語氣不以為然:“總歸是我賺了。那小二賠了一杯千金難買的靈茶,想必也該受到教訓了。”
說到這裡,白衣人臉上的笑容裡透出一絲淡淡的趣意,讓他多出幾分生動。
……至於之後小二會不會被黑店的幕後老闆懲誡,那就與他無關了。
兩人一路走,一路互相試探,晏危樓看似毫無設防,坦率直言,只是每當涉及關鍵之處,便四兩撥千斤地應對過去,卻又給人相談甚歡的錯覺。
直到將人帶到目的地,齊悅才反應過來,兩人看似說了很多,實際上晏危樓半點重要的事情都不曾透露。反倒是齊悅自己被套了不少話。
偏偏這一路上她卻絲毫沒有察覺,還覺得與之交談如沐春風,內心中不知不覺對這位逍遙樓主產生了不少好感——並非男女之情,只是純然的欣賞。
“……”想明白後,齊悅一時心情複雜。
兩人的腳步停在城中一間不起眼的宅子前,晏危樓第一時間便察覺到其中隱藏的數十道氣息,一道比一道危險。
他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齊悅將人領到主院門口,這才轉身看向晏危樓,微微一禮:“樓主請,我家閣主在裡面等您。”
晏危樓禮貌地還了她一禮,這才整理衣冠,踏入院中。
齊悅看著他的背影,秀眉微皺。預感到事情恐怕不會按照閣主的設想發展。
無聲的風拂過,另一個渾身包裹在袍子裡的影使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和她一左一右守住院門。又好奇地問道:“怎麼,這位逍遙樓主很難打交道?”
“那倒沒有。”齊悅頓了頓,搖頭道,“這人性情極好,不難相處。不過若是換一種角度來想,倒也算是很難打交道了。真是滴水不漏!”
暗閣裡都是一群殺手,最精通的便是殺人術。讓他們去勾心鬥角地套話,那可真是太為難他們了。齊悅已經算是矮個子裡拔高個兒了。
齊悅重新展眉,越想越是歎服:“果然,能白手起家將生意做得那麼大的人,無論心性如何,絕不可能是蠢貨。這次倒是我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