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宅子是暗閣的一處臨時據點,剛剛被收拾出來不久,許多地方還有些空蕩。所謂的主院,構造更是特別。
晏危樓走進去後,視線中立刻被一方冰湖所充斥,緊接著便看見了湖中央清雅至極的水榭,以及細密的珠簾後一大一小兩道人影。
晏危樓低頭看了看面前的湖面。
時值深冬,湖面上覆著一層淡薄的寒冰,這冰層厚度半寸不到,只怕稍稍用力便會支離破碎。但光禿禿的湖面上卻沒有任何一座橋樑,讓那方水榭看上去儼然是一座孤立的湖心島。
“這算是試探嗎……”
以晏危樓洞見境的修為,可以短時間御空飛行,自然不在乎有沒有路。但如今的他可是修為低微的逍遙樓主。
沒有重大變故的情況下,他並不想要貿然更改人設,破壞自己的樂趣。
呼……
肅殺的寒風颳過天地,不知名的樹葉飄落下來,點綴在白衣人雪白的衣袍上、同色的髮帶邊,以及烏墨般的髮絲間。他突然向前一步,腳尖點上湖面。
咔嚓……
極輕微的聲音響起,冰層即將裂開一道縫隙,白衣人已然再次踏出一步。
藉助來自身後的狂風,他寬袖飄飛,身形輕盈得不可思議,腳尖從容點在冰面上,每一次借力,便向前“飄”出一截,片刻間便從容來到水榭之前,隨即身形輕輕飄了進去。
對於水榭中的人而言,這又是另一番場景。只見白衣人不疾不徐踏湖而來,步伐似慢實快,幾乎化作一道白影,身後的湖面上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他掀簾而入,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遲來一步,讓閣下久等了。”
水榭清幽,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個容貌普通的中年人,他一身氣息盡數收斂,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人,若是不仔細看,甚至還會將他的存在忽略。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
但在晏危樓眼中,這人身上卻隱藏著一股十分濃郁的殺氣,像是匕首藏於鞘中,出鞘必見血。
中年人邊上站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小侍童,年齡看上去在十歲左右,容貌生得俊秀可愛,靈動異常。
看見晏危樓到來,那小侍童一下子抬起頭來,發亮的眼睛在他身上打轉,隨即露出一個討喜的笑容,小手一伸:
“貴客這邊請,我家閣主恭候多時了。”
晏危樓順著他指引的方向落座,含笑的目光落在小侍童身上,有些好奇:
“主從易位,正主總是喜歡隱藏身份,反倒讓下屬出面,莫非這便是暗閣慣有的行事方式?”
“你說是嗎?這位小閣主。”
上次他披著將玄馬甲同暗閣中人會面時,真正做主的齊悅也是故意隱瞞身份,將手下推了出來。這可真是一脈相承的行為方式。
那小侍童呆呆瞪大了眼睛,小臉一片茫然,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什麼小閣主?”
晏危樓卻並沒有因此懷疑自己的判斷,反倒是更加確定了。
寒風颳過,拂起細密的珠簾,明珠生暈的輝光裡,白衣人微微一笑,語氣篤定:“來之前我可沒想到,暗閣的幕後掌控者會是如此年幼。”
他一手拿起茶杯,另一隻手輕輕在邊上茶壺上一拍,立時一道水線飛出,滾燙的茶水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入瓷白的茶杯裡,一滴也沒有濺出。
隨即晏危樓舉杯輕嘬。
熱騰騰的水霧升起,模糊了白衣人溫柔含笑的眉眼,他的話語還在繼續:“如此一來,一切倒是說得通了。難怪偌大暗閣,當初去見將玄的卻只有齊悅這個排名最末的影使,也難怪你一開始便選擇合作,而不是強行奪取瀚海令。”
“——因為你實力不足,地位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