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姬慕月直起身,本就凌亂的深紅色宮裝大幅度下滑,現出平坦的胸膛。他似乎也懶得遮掩,只似笑非笑看向來人。
只一眼,便讓他瞳孔驟縮,下意識戒備了幾分。
十步開外的院落門口,滿牆垂花藤下,正站著一個身著廣袖白衫,臉罩神鬼面具的神秘人。
他衣衫雪白,身無半點墜飾,臉上也是一副最常見的祭祀面具,看不出任何來由。
日光大盛,那人臉上白底金紋的神鬼面具光輝熠熠,左半邊臉聖潔莊嚴,右半邊臉鬼魅妖異,映襯著那白衣烏髮,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異氣質。
“朗如秋月照水時,皎若玉樹臨風前。古人誠不我欺!”
姬慕月倏然輕嘆一聲,眸光流轉間牽出一縷曖昧笑意:“眾所皆知……公主府上面首三千,美人兒主動來此,莫非是想要自薦枕蓆?”
他舉手投足間有種驚人的魅意,聲音雌雄莫辨,叫人酥到了骨子裡。
晏危樓心中又生出一抹淡淡的怪異感。頭一次有些無法維持自己的人設。
……以往的他不管披上什麼馬甲都能分分鐘入戲,現在卻是險些被這位九公主膈應得破功。難道這就是對方的目的?
——故意這樣膈應自己,想要引動他的情緒,從而奪得主動權,在接下來的對峙中佔據上風?
心中對自己的猜測肯定了幾分。晏危樓一身氣息愈發冰冷,他目光一厲。
姬慕月只覺身上驟然一寒,被一股突然降臨的冷意籠罩在全身上下,像是萬千縷無形劍芒在肌膚上切割而過,又像是有一座看不見的無形泰山自頭頂傾壓而下……他心靈之中湧起一股無邊無際的大恐怖,稍有不慎,立成齏粉。
——似乎只要再多說一個字,今時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只憑神魂中自然而然洩露出的氣息,便能對他的心靈造成如此恐怖的壓迫。這人神魂境界之高簡直不可思議!
姬慕月心中大震。
低頭不再去看那人,他伸手為懷中少年披上衣袍,將身邊男寵盡數揮退:“乖,你們先下去吧。”
他嗓音寵溺,動作溫柔。
一名新近收入府中的男寵被這假象所迷惑,滿含敵意地望了一眼不遠處垂花藤邊的晏危樓,又扯著姬慕月的袖子撒了撒嬌,做出不捨之狀:“殿下……”
卻見這位原先還萬般柔情的殿下雙眸一瞬冷如寒冰:“聽話,退下。”
他的語調甚至更溫柔了幾分。
那名男寵情不自禁一個哆嗦,踉踉蹌蹌間便被神色大變的同伴直接拖走了。
“砰!”
幾人將將走出院門,但聽一聲轟然巨響,緊接著便是一聲悠長劍吟,刺骨冰冷的寒意如芒在背,讓他們再也顧不得考慮其他,拼了命似的往外跑。
院落中那張寬大華麗的軟榻再也承受不住壓力,一瞬間四分五裂。
“咳咳咳咳。”
姬慕月從一地碎屑站起身,全身骨頭都在咯吱作響。剛剛被嗆得咳了兩聲,一道冰冷的劍鋒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長長哀嘆了一聲,他的語氣頗是惆悵,“美人如此待我,著實教人傷心難抑哩。”
他那張美得超越了性別的臉上含怨凝愁,流露出自然而然的悵惘之意,足以讓任何人心中大生憐惜之情。
淡淡的神魂波動如漣漪般盪漾開。
“這是……”晏危樓目光中露出幾許驚訝。
他將手中長劍往前一送。一抹淡淡的血絲自對方白皙的脖子上浮現出來。
姬慕月臉上的笑意微僵。
“《奼女功》。”
晏危樓嘴中吐出三個字,姬慕月神情微微一變,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