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怎麼不知道我居然還有什麼特殊體質?”下一刻,少年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又將他從憤怒中喚醒,猶如被冷水兜頭澆了一臉。
“聽說掠奪他人道基需要複雜的條件,《補天訣》更是要求苛刻。首要前提便是與對方締結因果聯絡。雙方之間因果越深,成功機率越大。”
晏危樓的語速越來越快,他黑白分明的雙瞳通透如鏡,倒映著老者沉默的臉。
“長信侯若是知曉,他等待了十六年,不惜賠上一個女兒,也要締結因果從而奪取道基的‘齊王世子’,不過是一個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假貨……”
沈老沉默著垂下了頭。
“你猜——”晏危樓好奇地笑了笑,似乎很是期待:“那時的他,該會是何種反應?”
“是就此放棄,還是千方百計找到那位隱藏起來的齊王世子呢?”
沈老非但垂著腦袋,就連原本挺直的腰背都佝僂了下去,但他仍是沉默。
晏危樓突然說道:“哦,對了。就在剛才,來見你之前,我已經殺了府中所有從齊地帶來的人。”
老頭霍然抬起頭:“此事他們並不知情。”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晏危樓很是認可地點點頭。
沈老深深嘆了一口氣,第一次以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著面前這位自小看著長大的世子殿下。深知對方這一句簡簡單單的“事實證明”之中,不知蘊含著怎樣一場血腥的拷問與屠殺。
看著少年那張依舊笑容燦爛毫無陰霾的臉,他內心深處突然湧起一股戰慄。似乎在那無邊溫柔的笑容中看見了無與倫比的恐怖。他由衷感覺到,齊王當初的做法恐怕大錯特錯。
見沉默或是撒謊都已無用,沈老不得不承認:“沒錯,你的確不是真正的世子。”
“那麼,我現在只想知道一個答案。”
天際晨光燦爛,溫柔的曦光灑在少年俊美絕倫的臉上。他眉眼含笑,聲音平靜得不可思議,一字一句問道:
“……我、是、誰?”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十年前,王上前往神廟祭元,返家途中,曾遇天狗食日。”沈老的聲音十分複雜,“那時天地俱黑,不見日月。”
“足足持續半刻鐘後,天光終亮。地面上憑空多出了一個人。”
他目光恍惚,似乎是在回憶什麼。
“——那就是世子殿下你。”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晏危樓恍然一嘆。
當初齊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將他帶回府中,不料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變成了小孩,看見一個陌生的古代世界,腦海裡又沒有絲毫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只好裝作失憶。
齊王夫婦見他與世子年齡相當,本不願意將自己的兒子作為質子送入京城,便索性編造了一個謊言,如此陰差陽錯之下,他便誤以為自己魂穿到齊王世子身上,卻沒有繼承原身記憶。
晏危樓伸出手,打量著這隻修長白皙不存在絲毫傷疤的手掌:
“儘管年齡變小,但卻與穿越前一模一樣的相貌……這本就是我自己的身體啊。我早該想到了。”
他低低笑起來,胸腔裡發出震動,低垂的眸子裡黑沉沉一片。一股無與倫比的危險氣息在周身蔓延開來。
沈老忍不住後退一步,神情驚疑不定。
“你這是在害怕,還是心虛?”
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拍在他肩膀上,少年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也是哦,你的確應該害怕。”
“曾經我以為自己是盜取了其他人身體的小偷,在這個人的父母面前心虛愧疚。哪怕做了十年質子,也只當償還恩情。哪怕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