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狩獵的技術難點,主要在八度和絃高速高強的演奏上,大臂力量不過關,曲子聽起來就不夠均勻整齊,而裡頭大量的五音連奏,又需要非常精確的前臂發力。
總得來說,這是一首很難彈得“完美”的曲子。
這位女選手彈得中規中矩,在現場觀眾的耳朵裡已經非常牛逼了,但對雪萊來說,這就是菜雞在啃米。
好不容易捱過一曲,接下來連著三個都是大狩獵,狩得雪萊連打八個哈欠。
咋回事?你們業餘組這麼愛狩獵呢?是覺得狩獵簡單還是難??
好在下一個換了月光,彈得還行,雪萊覺得自己的期望值已經被無限調低了。放在第一個,她絕對不會覺得這個還行……
就在雪萊心想下一個絕對不會再狩獵的時候,一個穿黑t牛仔褲的男選手來到臺上,大大咧咧地鞠了一躬。然後他笑著說自己也彈大狩獵。
雪萊:“……”有完沒完!而且穿得這麼隨便,你是上來吃燒烤的嗎!
男選手坐定,敲下第一個音,雪萊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好強的力度!好穩的發揮!
如果說前面的選手都是天使唱歌,那這一位的狩獵,就有那麼點惡魔咆哮的意思了!
雖然曲子並不是越用力越好,但狩獵這首,輕了氣勢出不來啊!
聽了那麼多軟趴趴的狩獵,感覺全都是為了這一首鋪墊的!
雪萊沉浸其中,剩下的選手怎麼都沒辦法再進到她的心裡。
一直到倒數第二個選手出場,雪萊突然精神一振——哪來的小哥長真好!
她手忙腳亂地剛抽出自己不屑看的選手資料,就聽到自己斜前方的汪海和項建國開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雪萊一面掃過手中名叫“鬱久”的選手的資料,一面傾斜身體企圖聽他倆講的什麼悄悄話。
《蜉蝣》雜誌的兩位主編在雪萊之前落座,因此並不知道雪萊離他們很近,說話聲音就沒有刻意壓低。
“這個鬱久,長得不錯啊,多給點篇幅吧?”
雪萊咬牙,這些看臉狗,長得再好沒有手上功夫,配得到篇幅嗎?這些膚淺的人類!
此刻她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是怎麼拼命翻資料的……
“這個不行,老趙特地給我打了電話,趙宇勤說他不行。”
“喲呵!哪樣的不行啊,就算彈得不行,拍幾張照片也會有小姑娘嗷嗷叫著喜歡的吧……”
“嗨,聽說人品不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老趙家的人,我們得給點面子吧。”
雪萊目瞪口呆,這些人眼裡究竟有沒有古典音樂!
臺上的人已經鞠躬並坐定,手剛擺上琴鍵,雪萊就看出來,這個名叫“鬱久”的小哥要彈黑鍵。
這是今天晚上第一個黑鍵。
雪萊聽到前兩個小節,就彷彿一根錘子敲在腦子上。
她喃喃道:“……太深了吧這個觸鍵……”
肖邦的《黑鍵練習曲》,主旋律交給左手,而右手部分全是用黑鍵對主旋律的註解,非常考驗彈奏的準確性。
會彈黑鍵的人很多,有的輕靈跳躍,有的跑動均勻舒適,但哪怕是雪萊聽過無數大師獨奏會,都不能否認,眼前的人演奏的這一曲黑鍵,簡直驚豔。
不是簡單的用力,也不是簡單的準確,他將力度與跳躍感完美結合,讓一首普通的,聽爛的練習曲,在這裡重新發光。
雪萊都不知道自己流淚了,在這短短的一分半鐘。
青音賽…………太棒了!
這只是業餘組啊!!
她能在業餘組聽到這樣的演奏!!
觀眾中不乏專業的音樂人,但即便是來湊熱鬧的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