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孟昌文膽怯了。
他發現他不得不承認,鬱久是真的有天賦。
十二歲就能拿下全國冠軍,後來沒有老師教,竟然能憑著自學走到現在這一步。
老天為什麼要造出這樣的天才?
他孟昌文,同樣的天之驕子,他也是從小學琴,每天苦練八小時。別的小朋友在玩的時候,他在練琴,別的小朋友不好好上課,他在練琴。
孟昌文尤記得自己小學時的一次春遊,學校組織去隔壁市玩,他興奮期待了很久,卻因為父母說“練琴一天都不能缺”,硬生生錯過了機會。
他不吃苦嗎?他不努力嗎?他集全家的期盼一步步走到現在,勤學苦練拜名師,到頭來還是比不過一個所謂的“天才”?!
對了,拜師。
拜師……
孟昌文失眠多日,腦袋亂糟糟的,不禁開始疑惑,金老師是不是從沒有認真教過他?
因為自己和小弟只是鬱久的替代品嗎?
“孟哥,孟哥!”坐在他不遠處的女選手見他表情猙獰,猶豫了半晌還是走近推了推他。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找導演來?”
孟昌文猛地揮手,狠狠地說滾,女選手嚇了一跳,憋著氣走開了。
孟昌文深吸一口氣。
沒有什麼替代品。當年的事他打死不認。不能讓鬱久拿冠軍。
導播進到後臺,叫到了他的號碼,孟昌文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步步地踏了出去。
……
第一輪結束,鄭新和鬱久一起回到後臺。
“啊啊啊我要瘋了!媽的老子今天早上還在背譜!去他媽的十三號!老子聽都沒聽過!”
第二輪是現場抽籤題,背譜演奏,因此五首都得熟練彈奏。
鄭新閉關一個月,成效不佳,扒著鬱久直哼哼:“我完了,真的,我八成是真要完,我爸回去可能會把我掛在樹上當沙袋練手。”
鬱久笑出聲來:“不會吧,你爸看起來人真的很好啊,你都進決賽了,要求沒那麼高吧?”
“……你別立flag。”鄭新打了個哆嗦:“就昨天,他還拿著一根板凳腿兒站在我旁邊,我彈錯一小段他就冷笑一聲……嘶,我槽,那模樣特別像黃蓉他爸,你知道嗎?就那個邪魅的氣質。”
鄭新流年不利,抽籤抽了個第一。
鬱久上一輪是第一,和他難兄難弟,此刻只能互相鼓勵,說不定是什麼吉兆呢?
還好,在臺上抽曲目時,鄭新沒有抽到記都記不住的那首貝多芬的第十三號鋼琴奏鳴曲。
這首曲子鬱久同樣不熟,但好巧不巧,他抽得正中紅心。
第十三號鋼琴奏鳴曲,第二樂章,諧謔曲。
這是一首不常出現在大賽的曲目。
鬱久微笑著向臺下鞠了個躬,掌聲歡呼聲連成一片。
這一次他不用特意看,都能看到藺先生的方向,因為那裡坐滿了他的朋友。
從他走上臺,那裡就響起了誇張的掌聲,打工的女大學生一身飯圈習氣,竟然還做了個寫著“久”的燈牌,舉著揮舞,還把熒光棒分給徐佳佳和前後左右的親友團。
藺先生也分得了一個。
十分沒有形象地舉著。
鬱久差點笑出來,在高畫質攝像機下,快樂的表情一覽無餘,眼中熠熠生輝。
彈幕瘋了。
“臥槽我的9是不是世界第一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