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的病房是單人vip病房,急診和全套的身體檢查下來,扣除十倍脫臼的醫藥費賠付,對方還要再給容磊小三千。
家屬磨磨唧唧不想給,邵恩乾脆利落的又報了一次警。
老人吃過藥還在安睡,事已至此,有的家屬抹不開面子,憤然離去,剩下不太熟絡的和被叫來“撐場面”的各回各家。
只餘下幾個親近的,還半數都在照顧少年,目前病房裡只留了老人的二女兒。
林故若和容磊並肩而立,從病房的視窗朝外看去。
夜幕低垂,月上柳梢頭,南平的晚高峰一如既往的擁堵,車流如長龍盤踞,緩慢的挪動。
林故若垂眼看了一會兒才低聲講,“我好久沒在這層看過風景了。”
“是很久了。”容磊薄唇輕動。
那時候母親在病中,林故若白天上課,晚自習總是請假在醫院度過,她在窗邊放了書桌,學累了抬頭就是外面的景色。
書桌配有兩張椅子,另一張屬於容磊。
這間病房的朝向不太好,正對大馬路,曾經母親住的那間對著花園,看出去是草木蔥蘢或枯敗。
時間帶走的何止歲月,眨眼間母親已離開五年。
身旁人是舊人,能夠牽他的手,吻他的唇,被進入、被侵佔、肆無忌憚的在對方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氣息。
卻再也沒有年少時的坦然相待,無法如當年通宵促膝把酒。
“媽,你可算是醒了。”身後傳來聲響,林故若半回眸。
老奶奶睡飽,精神明顯不錯,她二女兒放下啃了大半的蘋果,苦著臉抱怨,“媽啊,你怎麼能胡說呢,人家好心人救你,你咋個能說是人家撞的,你是不是摔糊塗了啊。”
“……”老奶奶撒謊被拆穿,枯瘦的手指抓緊被子,窘迫的解釋著,“不是、不是我、妮兒這都是你姐讓我說的啊,你姐說看病可貴,救我那兩個人看著就可有錢了。是她教我這樣說的,她讓我咬死了這樣說,說不定小張以後的婚房首付都能有了啊。”
剛才脫臼的少年人就姓張。
老奶奶著急和小女兒解釋,完全沒能會意到小女兒在瘋狂眨眼給她使眼色。
“那真抱歉,沒讓您如願,更沒能給您孫子付上首付。”林故若清亮的聲音響起,老奶奶緩緩扭頭看向她,驚恐地往女兒身邊靠攏。
老奶奶自然是沒想過林故若和容磊會出現在病房裡,就像她同樣沒想過自己上次睜眼時終於見到了久不見面的幾個子女和孫輩,再次睜眼後就只餘下二女兒一個。
“您不需要害怕,我不會拿您怎麼樣的。”林故若走到病床邊,柔聲細語的陳述著事實,“我等在這裡,原本是為了向您討一聲說法和一句道歉。在您醒過來之前,我做過以下幾種假設,甚至想過怎麼和您把事情發生的順序給捋明白。”
林故若說得非常緩慢,吐字清晰,每個字都在拷問著老奶奶的良心。
“或許您是怦然倒地,誤會了,神智不清,覺得我撞了您,具體您怎麼倒下的,我不知道,因為當時我眼睛裡除了我身後這位,根本看不到其他東西。”
“或許是您女兒和您的陳述說了差錯,您聽岔了什麼,她誤解了什麼,您想清楚後會還給我一個應有的清白。如果不是我親耳聽到,我也沒想過事實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呵。”林故若突然覺得沒意思,她懶得再講吓去,也不再需要道歉。
林故若從卡包裡摸出張名片遞給老奶奶的二女兒,“您以後一定能有需要聯絡我,拿好吧,不謝。”
二女兒看清名片上的字型,立馬變了臉色,“你咒誰呢?”
這是張白底黑字的名片,印刷上看起來和普通的名片毫無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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