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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為光點著煤油燈坐在飯桌前練毛筆字,才寫一二字就得停下來用大蒲扇扇風緩解燥熱,聽到腳踏車落鎖的聲音, 才放下筆,端了桌上早早放涼的白開水給張曉珠送過去,“姐,熱的很吧?”
張曉珠道了聲謝,一口就把涼水喝光,她瞥了眼桌上寫好的字,結構有些鬆散,撇捺之間忽輕忽重,可見寫字的人心虛浮躁,落筆難以控制力道,因此這字是練廢了。
“既然沒心思寫,就別浪費筆墨了。”張曉珠指了指屋外,“大傢伙都搬了張躺椅坐在外頭納涼,你怎麼不去外面寫?可以把桌子支在外面,反正屋裡屋外都一樣的暗,得點燈。”
“姐,你當我沒想過啊。”張為光嘟囔著把寬鬆的褲子拉到大腿上,藉著燈光,能看到從小腿到大腿上好幾個指甲蓋大小的紅色鼓起,一看就知道是被毒蚊子咬了,撓成這樣的,“這不是被咬怕了,才又搬進來的嗎?”
“那你怎麼不點蚊香?”
“在外面點蚊香那不是很浪費嘛,媽有叫我點,我不想點。”張為光滿不在乎地把褲腿拍了拍,“睡一覺就好了。”
天氣熱起來以後,張曉珠大部分時間都在糖廠,回家以後最大的感覺就是悶熱,倒是遺忘了南方的夏天溼熱帶來的多蚊蟲,確實難熬。
一想到蚊蟲叮咬,就聯想到了花露水。
她有點拿不準六十年代到底有沒花露水,就試探著問,“那去買一瓶花露水怎麼樣?”
“花露水?”張為光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一個男的塗這個幹什麼,女的才塗呢。”她班上確實有家境不錯的女生,最近開始噴灑一種叫做明星花露水的東西,聞著香噴噴的,聽說有很不錯的防蚊蟲叮咬的效果,班裡的女同學都很羨慕。
但他一個男生塗這個不是要被人笑?
原來有啊,張曉珠鬆了一口氣。
既然這時代有花露水,那大可以放心使用了。
“你怕別人笑,白天不塗去上學不就好了,晚上被蚊子咬成這樣,你就不癢?在家裡誰笑話你。”張曉珠薅了一把張為光毛糙的寸頭,“就你天天這麼練字,就是浪費紙跟墨水。”
“也對,這幾天寫的都不能看。”張為光深以為然。
自從跟在妹妹後邊,和林伯混熟了以後,每隔幾天都會拿自己寫的字去給他點評,最近寫的他都沒膽拿過去給他瞧,生怕被丟出來,老少兩人相處久了,張為光也有些怵林伯的犟脾氣,要真發火不給他看字兒了,那他可就虧大發了。
“那花露水貴不貴啊?我班上有個在用的,說又貴又不好買什麼的,要真貴的話,那咱也不花那個冤枉錢啊。”張為光對自己年紀小,不僅沒法掙錢,還老花姐姐辛苦掙來的工資這一點耿耿於懷。
這段日子天天雞蛋、奶粉地帶到學校去加餐,他同學可都羨慕壞了,張為光一開始還特興奮得意,到後來天天都有,他反而有些愁了,這些都是錢,一個月下來得花多少啊,不管他怎麼叫他姐省著點花,少買點東西,這些都雷打不動地塞到他的包裡,讓他吃著。
“貴就不買,買了就用,小小年紀別絮叨的跟老頭子一樣。”張曉珠又屈指談了一下張為光腦門,趕他回去睡覺,“明天可是輪到你做早飯,要是起不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張為光飛快地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好,跟她道了晚安,溜回隔壁屋去睡覺。
張曉珠接了一桶自來水,在小隔間裡衝了涼,穿著輕薄的睡衣又進了商場空間,從超市貨架上挑了一瓶花露水,清一色的綠色玻璃瓶,她把標籤紙撕了,又拿了一盒蚊香回了住處,往身上裸在外頭的面板擦了點花露水後,安心地睡到了 一更
花露水的香味經過一晚上的發散, 到第二天的時候,只剩了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