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無言語。
一個不停把玩一件小巧古銅印的年輕公子哥,輕聲笑道:“且不說曹長卿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那北涼王也真是下了一手大昏招,朝廷分明已經放鬆廣陵漕運,竟然領著一萬騎軍南下廣陵道,打著靖難平叛的旗號,可誰不知道其實是替某些西楚餘孽解圍而去,不過北涼跋扈歸跋扈,咱們朝廷也的確沒轍,畢竟人家手裡頭掌控著西北門戶,號稱三十萬鐵騎,我爹在兵部跟人合計過,估摸著騎軍怎麼也該有十二三萬左右。唉,咱們也真是憋屈,如果不是有個北莽,他們北涼徐家早就該交出兵權了。”
那儒士放下一本泛黃古籍,微笑道:“要不然怎麼說世事就怕‘如果’二字。”
那幫人其實早就看到這個青衫文人,氣態不俗,雖說不像個當官的,可離陽朝野對待讀書人大多比較客氣,而且世間隱士逸士多是這般高標超群的模樣,這些聞名而來的年輕人出身京城官宦家族,對此人自然也不會惡臉相向。
儒士笑問道:“我一直很好奇,那年紀輕輕的西北藩王為何要死戰邊關,各位能否為我解惑?”
有個長得歪瓜裂棗的年輕人大嗓門道:“他徐鳳年不是武評宗師嘛,既然死誰都不會死了他徐鳳年,為啥不帶著北涼騎軍打仗?打輸了,無非就是跑路,打贏了那可就是名垂青史千古流芳了。換成是我,一樣打北莽,而且是往死裡打北莽!”
儒士又問道:“那麼他為何不聯手北莽,三十萬北涼邊軍,加上北莽百萬大軍,一同南下中原,比起打贏北莽,是不是勝算更大?”
那個年輕人愣了一下,理直氣壯道:“肯定是姓徐的不敢與虎謀皮,北莽蠻子生性嗜殺,加上定然要把北涼騎軍作為先鋒,等到好不容易打下中原,北涼也剩不下幾萬人馬,北莽那老婦人可不就要來一手過河拆橋?
到頭來姓徐的不但沒有佔到便宜撈到好處,反而給人砍掉腦袋,姓徐的又不是傻子,豈會做這種賠本買賣?先生以為如何?”
儒士點頭笑道:“這個道理說得通。”
然後似乎想起什麼,儒士擺手道:“我可當不起先生一說,而且在離陽也不曾就仕,我姓曹,你們不妨稱呼我一聲老曹即可。”
那位把玩古銅印的英俊青年試探性問道:“聽口音,曹先生……哦不,老曹,你是廣陵道那邊的人?”
儒士點了點頭,自嘲道:“所以這才沒有為官嘛。”
眾人釋然,自然而然覺得是此人因為廣陵道士子出身,所以才無法在離陽朝廷做大官,大概又有些學識和文人骨氣,又不願意在離陽朝廷當小官,這才兩頭不落,乾脆當了個常年遊歷四方的窮酸讀書人。
滿身風塵僕僕的儒士先是突然往南望去一眼,然後好像便有了離去之意,轉頭對那幫年輕男女溫和說道:“原本我也有個‘如果’要說與各位聽,只不過有事需要先行一步,恐怕等不到這間鋪子的店主了,勞煩各位幫我說一聲。”
有個女子嬌滴滴出言挽留道:“說了‘如果’再走不遲。”
雙鬢已經霜白卻有一股獨到風流的儒士笑著搖頭道:“有件事,委實拖不得。”
說完之後,儒士就走出書鋪子,沿著那條小街向鎮外走去。
他這一路北上,刻意收斂氣息,所以走得並不快,是因為有一些舉風鎮書鋪這樣的故人朋友要見,怕他們在自己死後萬一被殃及池魚。
世事怕如果,世人怕萬一。
所以他的那個“如果”,註定此間世人已經無人可知了。
如果在他的官子階段,西楚復國由他親自領軍揮師北上,同時顧劍棠的離陽兩遼邊軍南下太安城,而王遂抗拒北莽馬蹄的趁機南下,徐鳳年的三十萬北涼鐵騎因為某個姜姓女子,選擇按兵不動。且有陳芝豹領蜀軍坐鎮廣陵道,只需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