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加上流州刺史楊光鬥,總計七位封疆大吏聯袂出城相迎,在北涼道無論軍政,這都是極為罕見的奇高規格。
城門視野所及,是人人負劍的八十餘騎,斜提一杆鐵槍的徐偃兵,還有兩位拂水房大襠頭糜奉節和樊小柴,以及不知為何沒有披掛甲冑也無佩刀的二十餘騎。
馬隊在城門口外停下,為首一輛馬車掀起簾子後,跳下一位風塵僕僕的年輕文官,在向諸位刺史將軍微笑致意後,便轉頭望向第二輛馬車,招呼道:“到了。”
跟隨著年輕文官的視線,這些秘密會晤於青蒼城的北涼道高官看到了一雙緩緩下車的男女,年紀不大,相貌姿色也都不出眾,男子身材高大,腰釦北莽權貴獨有的鮮卑頭玉帶,女子身段偏豐腴,腰間別有一枚看似薰衣祛穢的精緻香囊,繡有半面琵琶妝女子花紋,只可惜破損得厲害。他望向青蒼城並不顯巍峨的西城大門,神情淡漠。
圍繞這架馬車的那二十騎如臨大敵,每人都是神情戒備,雖然這些來歷不明的騎卒手無寸鐵,但是作為身經百戰的老卒,仍是選擇坐在馬背上,擺出隨時展開衝鋒的決然架勢。
騎卒戰死於馬背,即是善終。
腰釦鮮卑頭玉帶的年輕男子用北莽話平淡道:“下馬。”
那些騎卒雖然滿臉不甘,卻還是毫不猶豫地下馬落地,很多人顯然都負傷在身,可人人腰桿挺直。
兩位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都是北莽人氏,且出身顯赫,只是最後命運截然相反,前者正是原北莽北院大王徐淮南的孫子,如今以北涼道副節度使身份拜訪爛陀山的徐北枳,而後者身份僅在刺史邸報將軍諜報上得以告知,北莽夏捺缽種檀,種家嫡長孫,北莽廟堂上數得著的新一代名將。
應了那句老話,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先前在幽州葫蘆口突出重圍的種檀,這一次卻被徐偃兵領著吳家劍冢八十騎,成功攔截在姑塞州邊境,然後與徐北枳在臨瑤軍鎮匯合,一同來到青蒼城。
當種檀憑藉蛛網諜報分別辨認出城門口那些人物,本就沉重的心情愈發沉入谷底,他之所以會輔助黃宋濮指揮流州戰局,看似是葫蘆口戰役失利的後遺症,被北莽朝廷拋棄到了最能夠撈取軍功的主戰場之外,但是此次出征,不但種家對他的東山再起寄予厚望,便是那位太平令也同樣極為關注,而在密雲口戰役分出勝負之前,種檀距離大功告成已是隻有一線之隔,一旦數萬爛陀山僧兵歸順北莽,與黃宋濮大軍左手呼應,這就意味涼莽雙方在流州戰場的格局,不僅僅是兵力上的懸殊,而是北莽率先在區域性戰場上成就“大勢”,一口吃掉龍象軍是必然之果,而且對以清源軍鎮為支撐的涼州西境、甚至是直接對在第一場涼莽大戰置身事外的整個陵州,都將形成巨大的威懾,無論黃宋濮在流州何等慘勝,最後只需要剩下兩萬到三萬騎軍,就可以在陵州西北地帶長驅直入,打爛了陵州,就是打散了北涼邊軍的元氣,而徐家鐵騎的戰略縱深也必然急劇縮小。
但是這些都成了可笑的“如果”,非但如此,種檀還看到這些北涼頂尖一撮官員齊聚於此,直到這一刻種檀才完全確定,北涼是鐵了心要在流州有一番大動作,所以密雲口戰役絕非是兩位年輕北涼將軍的臨時起意。
富貴險中求,求得了,那往往就是一場大富貴。
種檀微微嘆息,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只不過他種檀的運道,實在太糟糕了些,事後他得知爛陀山在發現曹嵬部騎軍後,並沒有隔岸觀火,相反迅速攏起了兩萬僧兵趕赴戰場,甚至有三千騎撇下了主力大軍,幾乎咬住了曹嵬部騎軍的尾巴,爛陀山不可謂不果斷,只要再給他種檀小半個時辰,就能攻破密雲山口外謝西陲用屍體堆積出來的血腥防線,或者只要曹嵬慢上片刻,就會被三千騎爛陀山僧兵徹底纏住,種檀實在想不通,曹嵬也就罷了,畢竟是土生土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