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在先帝親手訂立的兵部侍郎巡邊的基礎上,更進一步,開創了兵部官員觀政邊陲的先河,這本是靖安王趙珣當年疏策中的提議之一,目的是預防兵部只顧紙上談兵務虛不務實。可見當今趙家天子對這位在靖難中忠心耿耿的年輕藩王,尤為青眼相加。此次令朝野上下矚目的兵部出京臨邊,兵部官員的品秩都不高,其中車駕司員外郎孔鎮戎,武選清吏司主事高亭樹等人,武庫司主事嚴池集,在京城官場上都是典型“嘴上無毛”的年輕面孔,之所以讓朝中一干大佬都上心,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觀政邊陲的首選地點竟然不是意料之中的兩遼,不是已經有了個兵部侍郎許拱在當地遙相呼應的東線,而是大漠狼煙的西北邊塞,北涼道!
第二原因則是兵部精心篩選出來的官員,極為耐人尋味,其中新科榜眼高亭樹和官場同年吳從先等人能夠在太安城名聲鵲起,顯然光靠一甲三名的身份是不夠的,若不是有那位晉三郎不遺餘力地推波助瀾詩詞唱和,他們至多風光個兩三月就會在觀政中泯然失色,在那座衙門林立高官多紫紅的趙家甕,永徽年號長達二十餘年,還真不缺狀元榜眼探花郎,至於進士就更數不過來了。世人誰不知曉對高亭樹有知遇提攜之恩的當朝大紅人晉蘭亭,這些年對北涼徐家父子視若仇寇?除此之外,嚴池集和孔鎮戎的隨行巡邊更是值得讓人玩味,嚴家當年因為一個女子入京,嚴傑溪嚴池集父子順勢成了天子親戚,更讓人沒想到的是沒有野心的四皇子,竟然能以不爭的姿態,就輕鬆打破宗室傳承中雷打不動的嫡長束縛,最終不溫不火一路順暢地南面稱尊。國丈嚴傑溪先前已是洞淵閣大學士,而那個入京初始經常被太安城紈絝戲耍欺負的嚴池集,如今一躍成了當朝國舅,誰不知道當今天子不但與皇后感情深厚,登基前與這個溫文爾雅的小舅子相處起來,始終都是親如兄弟,否則前不久嚴池集哪能以同進士出身擔任兵部的武庫司主事,且如何在述職當日就勞駕堂堂吏部侍郎親自相送、甚至讓兵部盧尚書親自相迎?而孔鎮戎也是地道的北涼出身,父親孔大河當年因功入京為官,投了二皇子門下,這個孔武痴和嚴池集那可都是年少時與當今北涼王能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加上唯一一個留在北涼的李翰林,四人當年在北涼一起逛過的青樓即便沒有一百座,那也有七八十了。
如此一來,可就大有嚼頭了,兄弟四人,不說徐鳳年這個世襲罔替的邊陲藩王,李翰林就算有個當官至離陽正二品經略使大人的老爹,如今是什麼官職?小小遊弩手標長而已!且那公認為官有術的李功德才當了幾天功夫的封疆大吏,屁股還沒捂熱椅子,很快就給宋洞明這麼個外人排擠掉了。反觀京城這邊,不說身份超然的嚴池集,孔鎮戎都已是兵部內炙手可熱的實權人物,若是到了地方州郡,任你是一大把年紀的郡守大人,也得老老實實跟孔鎮戎稱兄道弟,小心翼翼招待著,說不定後者還不樂意領情。
既然是觀政邊陲,當然是走幽州而不走有小江南美譽的陵州,在他們入境沒多久,就得到北莽大軍三線並進的驚人訊息,兵部幾位老人本意是在相對平靜的幽州邊關繞一圈就算給了朝廷交代,然後就馬上動身去薊北,跟那個新近崛起的袁庭山打聲招呼,再到兩遼,見過了大柱國顧劍棠和兵部右侍郎許拱,這一路本該平平安安無風無雨,不曾想才進入幽州東部就是這麼個棘手處境,天曉得那個姓徐的西北蠻子會不會覺得被朝廷掃了臉面,惡向膽邊生,一怒之下就乾脆讓北涼邊軍裝扮成北莽遊騎,把他們這批兵部觀政官員來個一鍋端?
觀政官員中幾位見識過宦海險惡的老人趕緊在一座邊境驛站停了下來,連夜合計來合計去也沒能商量出個萬全之策,倒是那年輕氣盛的高亭樹頗不以為然,不但提議直奔幽州葫蘆口,還要去涼州那座西北第一雄關的虎頭城去瞧一眼,嚇得本就畏懼嚴寒的老人們嘴皮子都紫了,如果不是因為榜眼郎